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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September 25, 2011
Sunday, September 18, 2011
薄熙來為中共唱輓歌
作者: 申 淵
更新於︰2011-09-06
● 歷史證明,這次唱紅的結局必然是為中國最後一個專制王朝而唱的輓歌,表面上的熱鬧,實際上只是垂死老人的迴光返照。
●周恩來一手炮製獻媚之作《東方紅》,而且多處指揮青年高唱紅歌,風頭之勁,溫影帝哪能相比﹖1965年在烏魯木齊帶領女青年合唱。(本刊資料)
《開放》今年七月號發表深圳祁大軍先生讀者來信,對於從重慶開始的唱紅,他「希望貴刊能發文章揭露」。筆者有幸親身經歷過中共統治史上前三次唱紅,對此深有感觸。
第一次:從反右唱出大饑荒
中共執政六十二年共發動過三次唱紅高潮。第一次唱紅在反右後大躍進;第二次唱紅歌是六十年代中期的《東方紅》演出,文革初期是第三次。
第一次唱紅唱死三千七百餘萬人,始於一九五七年反右派運動後的大躍進。反右運動把占全國知識分子五分之一的黨內外一百多萬知識菁英打壓下去後,全黨全民噤聲,萬馬齊喑,中共掀起第一輪紅潮,歌頌階級鬥爭,歌頌一黨專政,歌頌個人崇拜。以全民高唱《社會主義好》為中心:「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反動派被打倒,右派分子想反也反不了……」
第一次瘋狂唱紅唱出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三面紅旗,唱出大鍋飯共產風,唱來三年人禍大饑荒,非正常死亡三千七百萬人,全國餓殍遍野,經濟損失一千二百億。
第二次:周恩來領唱東方紅
反右、大躍進之後,全國怨聲載道,人民敢怒不敢言,黨內分歧也暗潮洶湧。都知道毛澤東闖了大禍。於是,周恩來這個紅朝最大的佞臣,出來為毛澤東擦屁股,嚴密封鎖大饑荒災情的同時,發動唱紅。親自策劃、導演、指揮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調用全國一流的演藝人才,為毛澤東塗脂抹粉、竄改歷史、掩飾醜惡,製造前所未有的毛澤東神話。
一時間,《東方紅》中的歌曲唱遍全國城鄉每個角落。尤其那首「抬頭望見北斗星......」的歌,超過延安的「東方紅」,迷倒許多青少年,成為後來文革中最流行的「革命歌曲」之一——周恩來用這種民眾喜聞樂見的方式,向毛輸誠效忠,以換取日趨激烈的黨內鬥爭中毛的信任。周恩來不惜毒害青少年一代的心靈,對毛發動文革、煽動個人迷信,其惡劣影響之大,迄今沒有得到清算。周恩來偽善、險惡、自私的本質,至今還在迷惑許多人。
第三次:紅衛兵唱出文革浩劫
文革發動和全民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緊密聯繫在一起,相信是很多過來人的共同記憶。還有數不清的語錄歌,紅衛兵、造反派的「戰歌」,簡直是紅歌紅海洋,響徹雲霄。也是令文革的打擊對象聞之驚恐不已的信號。那些瘋狂的紅歌,配合紅色恐怖,製造了空前絕後的民族災難,已永遠留在人類歷史的恥辱柱上,今天的毛派唱紅都不敢再唱。中共中央也不敢給文革浩劫的定性翻案。
文革中期筆者在一家設計研究院工作,一九七○年底開始至一九七二年底,曾有持續二年的一場野營拉練。那正好是發生林彪「九一三」事件的時期。也曾經大唱紅歌。
野營拉練緣起於一九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毛澤東的一個批示。他要求林彪組織全軍「冬季實行長途野營訓練一次」。當時文革已進行五個年頭,國民經濟面臨崩潰,紅衛兵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百姓厭惡政治鬥爭,黨內高層內鬥加劇,全國民怨沸騰。為了轉移視線,毛啍一句「野營拉練好」,他的手下便驅使成千上萬群眾,在鄉間田頭、荒山野林,背著沉重的行李,大唱紅歌(語錄歌),遊來蕩去。
我們設計研究院與軍隊無關,是臭老九成堆的地方,都要編成營連排班,告別家人,關上大門,背負行李鋪蓋、帳篷鍋灶,高舉毛像,一路高唱語錄歌曲,像一群幽靈似地遊蕩了一個月。不少年老體衰的專家學者猝倒在野營拉練路上。文革的唱紅結束於野營拉練。毛斃命四人幫倒台後,中國就再沒有大規模唱紅。
第四次:薄熙來為共產黨唱輓歌
這次唱紅高潮發生在胡錦濤時代,雖然倡導者是太子系薄熙來,但這次唱紅意義非凡,是文革破產後的紅潮復辟,是追思毛時代的挽歌,是為九十歲垂死老人打的一針強心劑。
二○○七年六月第四次唱紅源起薄熙來當家的山城。薄調去重慶當市委書記不久,用「唱紅打黑」和「唱讀講傳」活動來樹立他的權威,敲山震虎,為自己在十八大爭權搏位。重慶唱紅唱出一面三千六百平方米巨大黨旗。各地群起攀比,紅黨旗愈做愈大。全國各地興起建設「紅色革命」主題公園的熱潮。
今年五月十一日中共重慶政法委書記劉光磊視察九龍坡看守所、重慶第二女勞教所、渝都監獄,調研唱紅進監獄情況。他說唱紅可以立功贖罪,立功減刑假釋條件。犯人們興高采烈地為他唱起「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據報道,和尚尼姑、神父牧師、道士阿訇都來「唱隻山歌給黨聽」,「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
胡溫原先對重慶唱紅很冷淡,久未表態。薄熙來親率五千人進軍北京民族文化宮唱紅,政治局常委沒有一人捧場。但是臨近九十黨慶前夕,面對每年發生的幾十萬起群眾維權抗爭運動,胡溫終於發現唱紅可以「救黨」,轉移社會矛盾,唱出政權的合法性。像一劑精神鴉片,使人淡忘貪污腐敗、貧富不均、社會不公,沒有時間去搞維權、政改。
老百姓紅歌反唱,維權爭自由
據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副院長何兵估計,自重慶開始的唱紅十萬零四千場次,參加者八千多萬人次,每人每次誤工、伙食、服裝等開支一千二百元。上海等地每人每次唱紅另發誤餐費三十元。唱紅人數越來越多,服裝越來越鮮艷,排場越搞越大,各地爭相攀比大把灑錢。全國累計現已唱掉至少九千六百億公帑。
受冤的百姓也利用唱紅,反其道而行之。北京、上海信訪機構門口聚集大批訪民反唱紅歌;上海虹橋機場二號航站樓的跑道,原先規劃跑道與民居距離一千七百米,建成後實際只有三百米。飛機每五秒起降一次,跑道周圍二千多戶居民深受噪音其害。他們派出代表,於九十黨慶日前後,在候機樓內紅歌反唱,反覆頌唱《國際歌》和《國歌》,在地上打出「我們要人權」、「飛機滾蛋」等標語。中外旅客拍手稱快,武警保安手忙腳亂。
中共前三十年統治,以階級鬥爭為綱,殺人如麻,民心盡失。三次唱紅挽救不了中共的衰落。後三十年統治貪污腐敗,一樣失去人民信任,維權抗暴烽火遍地。第四次唱紅試圖唱回到毛澤東時代。歷史證明,這次唱紅的結局必然是為中國最後一個專制王朝而唱的末日輓歌,表面上的熱鬧,實際上只是九十歲垂死老人的迴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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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中「討毛」檄文
──黃炎培五子力頂民企為文革冤案再平反
(大陸)朱健國
張大中「討毛」檄文
明知大陸當局將二○一一年八月十九日(蘇共解體二十周年忌日)視為敏感日,國美電器現任董事局主席兼非執行董事張大中,卻在當天寫了題為《蒼天有眼,善惡有報》的紀念母親王佩英的「討毛」檄文,通過民間快遞渠道郵寄給全國自由思想者和「討毛」志士(同時在網上發佈信息,任何人皆可免費索取該郵寄原件)。
其「討毛」檄文尺水興波,劍指中共根基毛澤東──
我的母親,一位普通的幼兒園阿姨,在十年浩劫中,她本著良心與正義,在那萬馬齊喑的年代毫無懼色、堅定不移地反對對國家主席劉少奇的誣衊與陷害;反對禍國殃民、餓死數千萬百姓的獨裁者毛澤東。她旗幟鮮明、大義凜然,堅決反對毛澤東發動的文革浩劫。
一九七○年,我母親被誣陷為現行反革命,在北京工人體育場十萬民眾陪審後,被殘忍殺害。但蒼天有眼、善惡終有報。四十一年後,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我母親無罪,還母親以公正。正可謂:正道滄桑、公義昭彰。
為人民吶喊的母親永照我心!
為社會正義獻身的精神永垂不朽!
張大中二○一一年八月十九日
三步曲體現民企「討毛」膽略
學界有論,一九七九年前後出現的「地富反壞右摘帽」和平反各類冤案大潮,是中國第一次以平反「毛冤案」為實際行動而成功的「討毛」大潮。但由於歷史局限,這第一次平反與「討毛」皆不徹底。從平反層面上,許多冤案皆是留有「尾巴」的有限平反;而其「討毛」,也多停留在對文革和「毛澤東晚年錯誤」的批判。這一隱患就造成了「六四血案」之不可避免,造成三十年改革開放其實只有前十年有真誠,而後二十年則是徘徊與倒退,只問錢不問政。這就勢必釀成民間近年湧動二次平反之「討毛」潮。如果說第一次平反「討毛」潮是官方為主,這二次平反「討毛」潮則全然由民企為代表的民間在推動,可謂一次真正的民主平反「討毛」潮。
張大中的「八‧一九討毛」檄文,算得是這一平反「討毛」大潮中的新浪。
張大中「八‧一九討毛」檄文其實是由兩步實際行動完成的。二○一一年三月二十七日,張大中紀念母親「王佩英女士誕辰九十五周年紀念會」,在北京香格里拉飯店新閣宴會廳隆重召開,五百多與會者形成一個共識──原鐵道部鐵路專業設計院職工王佩英(一九五○年加入中共),因反抗毛澤東專制,為劉少奇鳴冤,自一九六四年至一九六八年十月,書寫了「反革命標語」一千九百餘張、「反動詩詞」三十餘首,公開散發到天安門、西單商場等公共場所,並多次當眾呼喊「反革命口號」,以致在一九七○年一月二十七日被以現行反革命判處死刑,在綁赴刑場途中因繼續大聲呼喊反毛口號而被殘忍地撕裂喉管致死──未到刑場即遭慘無人道酷刑,刷新了毛獨裁暴政的新紀錄。雖然一九八○年四月十日,中共鐵道部專業設計院黨委會作出《關於為王佩英同志平反的決定》,恢復政治名譽,恢復黨籍,但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一九八○年三月七日作出(八○)中刑監字第二九五號刑事再審判決書,卻對王佩英的平反留下了「雖不應負刑事責任卻有罪行」的尾巴:稱「王佩英一九六三年開始患精神病,王的罪行是其在精神病狀態下的胡言亂語,不應負刑事責任。」
趁這次紀念會在網上產生的強烈反響,張大中開始了第二步──強烈要求法院重審,還原王佩英「討毛」既非反革命行為,亦非精神病之病態,訴求得到司法界有識之士的大力支持。二○一一年六月九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二○一一高刑提字第三○四號)宣佈:「一、撤消原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八○)中刑監字第二九五號刑事再審判決書和原中國人民解放軍北京市公法軍事管制委員會(七○)刑字第十九號判決書。二、被告人王佩英無罪。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從「不應負刑事責任」改正為「無罪」,這才標誌著王佩英「討毛」合法了,這才表明王佩英「討毛」被殺之冤案徹底平反了!
據此第二步的勝利,張大中又精心邁開第三步──選擇「八‧一九」這個蘇共解體二十周年的黃道吉日,向全國公佈其「八‧一九討毛」檄文──號召全民齊心合力勇推第二次「討毛」潮。
這「討毛」三步曲體現中國民營企業家的政治抱負和智慧。
民企合力「討毛」
出席「王佩英女士誕辰九十五周年紀念會」五百多人中,有不少文化名流,如著名經濟學家哥倫比亞大學客座教授、第十屆全國政協委員黃方毅(黃炎培之第五子),劉少奇女兒劉亭(北京聯亞投資公司董事長兼總裁)等人,先後講話支持「第二次平反『討毛』潮」。
文革屈死的幾百萬人,至今還不明不白。那時候主政的人應該認罪,這不是道歉的事,而是認罪的事。冤有頭債有主,死了這麼多人,怎麼能不了了之。這些主政的人是有血債的。……中國社會是一個不正常的社會,這十分讓人擔心。溫家寶總理說,要讓正義像陽光一樣進入每一家的窗戶。如果真話還不能說,還侈談什麼正義的陽光呢!
黃方毅說:「我們國家和民族能有這樣的精英,我再次向王佩英女士鞠躬!……我父親(黃炎培)在解放後,對共產黨在幾個關鍵時刻,無論土改、統購統銷、反右,都提出了不同的意見,從而也為毛澤東所不喜歡,為此我家七個人被打成右派,文化革命中,我們家死了包括我母親四條人命,因此今天我懷著一種特別的心情來參加這個會。」
出席「紀念會」的前人民大學教師、某民企財務總監吳學軍,受到巨大鼓舞,幾天後就回到四川老家,為在土改中被冤殺的外祖父唐重儉和受株連被迫害一生的母親,舉行了盛大「清明鳴冤會」──長城內外,大江南北,無數個「冤家鳴冤會」匯成洶湧澎湃的第二次平反「討毛」潮!
但見驚濤裂岸,「毛倒猢猻散」!毛之不存,胡將焉附?
二○一一年九月二日
於深圳早叫廬
楊力宇----北京百人會痛斥中共弊政
──中共體制內外人士強烈要求民主憲政
(美國)楊力宇
在近代中國民主化的過程中,孫中山先生領導的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推翻滿清王朝,建立民國,為一劃時代的歷史性貢獻,今年正好一百周年。因此,兩岸及海外各地紛紛舉辦各種慶祝活動。在中共控制下,大陸只允許舉辦有關辛亥革命的活動,但台灣除慶祝辛亥革命外,並大規模地舉辦慶祝中華民國建國百年的各種活動,強調台灣自一九四九年以來的民主化成就。
今年不但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也是中共建黨九十周年。中共總書記胡錦濤發表重要講話,仍然堅持一黨專制,沒有任何民主改革的明示或暗示。在中共現任高層領袖中,只有溫家寶多次發表政改主張的談話,但卻承受無比的黨內壓力,最近數月溫已沒有再呼籲推動政改。
雖然中共強力鎮壓民運及維運,但海內外民主化的呼聲卻日益強烈。從九十年代初東歐及蘇聯共產專制政權崩潰後,二十一世紀初在中亞西亞出現「顏色革命」,專制政權紛紛垮台。至二○一一年,茉莉花革命撗掃高度專制的中東及北非回教國家,獨裁政權(包括突尼西亞、埃及、利比亞等國政權)紛紛倒台,民主力量取得了重大勝利,開啟了「阿拉伯之春」的嶄新時代。
百人會痛斥中共弊政
雖然中共仍然漠視全球民主化的浪潮,並鎮壓民運與維運,中國有識之人士卻於八月二十七日在北京舉辦《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發表三十周年座談會。北京政、經、理論、法學、新聞界人士一百多人出席,四十多位專家學者作了主題發言。此一座談會由胡耀邦史料信息網、中國經濟體制改革雜誌社、《南方周末》報社等機構聯合主辦,發言人幾乎一致痛斥中共的種種弊政。
主題發言的重點
四十多位專家的主題發言與中共官方的主張和堅持可說是針鋒相對,但本文限於篇幅,無法一一評述,只能提出幾個重點加以評析。
最值得注意的是胡耀邦之子胡德平(也是政協常委)的尖銳批評:
‧革命黨(指中共)沒有向執政黨轉變、轉型(意即中共未實現民主轉型,仍然堅持革命時代的作為與作風)。
‧近來有人想利用文革再搞文革(應是指薄熙來等人),黨內有極左傾向,個人淩駕於中央之上。
‧現今中共仍然是搞民主集中制,但「民主總是弱勢,集中總是強勢」。只有封建社會才感到「自己什麼都好」,開放社會才知道處處「不如人」。胡德平質問:「孤立於世界」(暗示中共孤立於世界民主陣營之外)有甚麼好處?
北大教授陳波則指出,中共至今「對文革反思不夠」,文革的餘毒仍然存在(其實,中共至今並未完全否定文革,對巴金設立文革博物館之建議仍然置之不理)。
清華大學教授李栝則明確指出,共產黨沒有好好否定文革的種種問題,缺乏一種「真正實現穩定的價值觀」,改革(指政改)早已停滯,黨把人民當「小孩子」。
而中國政法大學教授江平則更進一步批評中共的「穩定壓倒一切論」及「中國國情論」,猶如三十年前的「兩個凡是」。他認為,對中國而言,最重要的應是憲政、法制與人權的理念。
《人民日報》前評論員馬立誠則強調「民主和自由不可阻擋,不要阻擋」,而經濟發展「不能解決執政的合法性」(因中共堅拒民主選舉)。他主張擴大黨內民主及實施憲政。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于建嶸強力要求中共把法制、憲法作為執政的基本理念。
張愛萍(曾任國防部長)之子張勝則指出,在中共專政體制下,「權力失去制衡,必然導致腐敗」。而中共中央黨校教授沈保祥則明確指出中共應民主化、科學化、現代化。
中國政法大學副院長何兵呼應沈保祥的要求,認為黨建關鍵要民主化、科學化及現代化。
北京大學教授張維迎坦率指出,中共根本沒有落實憲法,領導人多數沒有理念,只有利益。
京衡律師集團董事長陳有西則要求推動思想解放運動,改變執政理念,改變維穩模式,認為高壓不能解決民怨、民憤,必須通過疏導來維持穩定,他要求推動政治體制改革及司法改革。
此一座談會不但網羅中共體制內外的甚多人士,甚至邀請了香港科技大學教授丁學良。他的發言更為露骨,公開提出利比亞卡達非政權的種種問題,並明智地指出,卡達非的種種暴政導政其政權之崩潰命運。他以卡達非之覆亡來警惕中共,認為中共只有一條路:民主和法治。
堅持專政 否定憲政
綜如上述,此一座談會的發言人幾乎一致痛斥中共的種種弊政:堅持黨治、人治及中共領導,否定憲政、法治、民主、自由等普世價值。他們並要求中共推動政治改革,走向民主化、科學化及現代化。
胡德平深受其父胡耀邦的政經改革理念之影響,力主政經改革應同步進行。在對會議作總結時,胡德平肯定會議的討論,也肯定「實踐為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他要求中共堅持思想解放(胡耀邦於一九八六年會見筆者時即痛批文革及其他中共的種種惡政,不但要求推動經改,也堅持推動政改)。
中國的開明、理性知識份子終於集結在一起,跨出了重要的一步,值得肯定(他們的主張與溫家寶的政改理念頗多相似之處)。但他們仍需繼續努力,擴大其影響力──改變一個九十年來一黨專制的共產黨實是一個幾乎不可能的任務,因中共掌握所有政、經、軍及其他資源與權力。但民主化的洪流已擊毀了蘇聯及其他二十多個專制政權,中共可能永遠抗拒民主化的洪流嗎?中共某些領袖(如胡耀邦、趙紫陽等,甚至包括溫家寶)已看清全球民主化的洪流勢不可擋。他們似乎了解孫中山先生的名言:「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胡錦濤、吳邦國及其他中共領袖也不可能永遠堅持一黨專政,永遠抗拒世界民主化一波一波的浪潮。
曾伯炎----應接下茅于軾批毛的接力棒
應接下茅于軾批毛的接力棒
革命以武犯文,勝者中共以暴辱士、閹士、滅士,三千年未有之烈之慘也。稽康受司馬氏之誅,猶允作絕響《廣陵散》,李大釗遭軍閥張作霖處 死,也允其絞刑之願,得一全屍。唯紅朝刑人,女共張志新,同志也,非異黨異類,僅言不合潮流,識難合聖意,竟割其喉滅其聲,姦其身污其體,再兇殘奪命。而 國家主席劉少奇,以一頂「中國赫魯曉夫」帽子,就可打倒,插叛徒、內奸、工賊三標簽,即被鬥死辱死虐死,體被滅,姓與名也消弭了。黨內殘殺同志,猶如虎似 狼,清除知識人及異議,就更心毒手狠,不改造為奴性妓性狗性者,誅其心、滅其性、奪其志,從開國至今,時鬆時緊,從未斷未絕。
文化洗劫,前所未有
批胡適運動,即砍五四新文化之旗,批胡風肅反,乃滅左翼作家之魂,開國立政,數百萬士族鄉紳,以土改、鎮反運動血洗,傳統文化繼承者被 滅,文化薪火被斷,東方文明之種遭絕。繼之反右運動再打擊消滅百萬以上知識份子,乃斷百年民主之脈,亙古未有文明之浩劫。爰及文革,劫遺的紅色學者與淺紅 知識人,再遭滅頂,清除得紅海洋一片,實白茫茫一片。何止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被毀,先秦諸子百家盡滅,經史子集被燒,除毛著馬著之外,一切書籍文字皆誣為反 動,顧炎武之亡國乃改姓,亡文化乃亡天下之歎,他在改朝的明末清初,猶見異族滿人不僅未滅漢族文化,且以落後遊牧文化服贋漢族農耕文化。而毛澤東舉馬列旗 幟滅中華文化,豈只亡民國之共和,猶顧炎武所說亡歷史亡文明亡天下也。毛氏之亂中華,確為史無前例!毛澤東王朝所行暴政不批,何以除惡,此愚民惡政不變, 何以返智,痞性氓性黨性不批,人性何以回歸?講民本、民生、民權,盡空談耳。我已耄耋,懷揣一本紅朝污史惡帳,不揭出真象,上愧祖宗下愧子孫矣。
近讀金雁、蘆笛兩位海內外學者揭示蘇俄真史真象文章,給我參照系,更啟我蒙昧,更知脫胎於蘇共之中共,遺傳基因皆有列寧主義,獨裁同 譜,專制同模,卻同中有異,歐洲之共與東亞之共,也確有別。有東正教之共與宋江山寨造反之共,未可等同。赫魯曉夫當過斯大林幫手,卻能揭斯大林之罪(蘇共 二十大作秘密報告),鄧小平做過毛澤東幫兇,還兩次被毛打倒,卻無勇氣批判毛。赫魯曉夫敢與歷史同懺悔,鄧小平只能政客手腕去敷衍歷史維持帝制帝業。近百 年中國的歷史悲劇,確如睿識者所識,由俄羅斯與日本兩大惡鄰導演。孫文革命的先投日作靠山,再上俄之賊船,最典型,也是中國今日歷史困境敗局之濫觴。
兒子黨勝過老子黨
但作為兒子黨的中共,儘管在六十年代以前,《人民日報》發社論還寫「列寧主義萬歲」文章,而毛主義與列寧主義卻很不同。列寧把經濟搞死 社會弄衰,布哈林等弄出個新經濟政策,列寧還大力支持。毛澤東的大躍進等三面紅旗,餓死四千萬人,劉少奇等以開放自留地自由市場等新經濟政策,也將社會搞 活,卻遭毛澤東的文化革命掃蕩。以列寧對托洛斯基、毛澤東對劉少奇等政治對手,列寧尚能容納並未剪除。以列寧對高爾基和毛澤東對魯迅對比,高爾基這同路 人,扭著他為作家文人說情,後來還禮送高到意大利官費療養。毛澤東不僅把魯迅的傳人且屬左派作家的胡風下獄,還株連其一夥。而一九五七年反右運動中,羅稷 南問毛,魯迅不死今天可能會怎樣?毛的回答是:要麽是關在牢裡還是要寫,要麽識大體不做聲。對待文人知識份子,蘇共仍未及中共做得那麼狠那麼絕呵!這是否 蘇聯那幾十年思想文化專制也給文化留有餘地,便有以後的三位作家帕斯捷爾納克、蕭洛霍夫與索爾仁尼琴,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而毛澤東時代有王實味被砍頭, 胡風被下獄,御用筆桿鄧拓、田家英也逼得自殺,六十多年紅朝專制下只生長宣傳品不生長文學,沒諾貝爾文學獎也很必然。中共御用走卒卻造得出謠言去詆毀瑞典 皇家學院評委馬悅然受賄,豈非毛共劣於蘇共之又一證明嗎?
流氓本性,荼毒文明
毛澤東一生,認為無知無識的愚氓,尤其那些無業的流氓痞子,是他造反奪權最好的依靠對象,有文化懂歷史的知識份子,能識破他的伎倆,便 顛倒地要知識份子向無知的勞動者學習,要知識份子工農化。這是蘇共也沒有的口號。在延安,他攆知識份子下鄉有句名言:不下去,就不開飯!逼那些投奔所謂解 放區的文人知識份子放棄自己現代的先進文化,用落後農耕文化來愚昧自己。摧毀知識份子的自尊與自信,第一個識破他這一套陰謀,以「野百合花」寫雜感的王實 味,被他囚禁後殺了。順著毛的知識份子如羊路由等就去寫《兄妹開荒》,國立第六中學跑到延安去的賀敬之,就去編造《白毛女》,魯藝的教師公木等就去改信天 遊民謠為《東方紅》了。就這麼奴顏婢膝洗心革面成了紅色奴僕。毛澤東還以對聯戲弄知識份子: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柢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這兩句 話以後成了知識份子文人寫小說拍電影自輕自賤自辱的經誡。後來更有典型的《劉三姐》以對秀才的醜化來醜化現代文化人。《青春之歌》裡,胡適的北大學生余永 澤寫成狹礙萎瑣的小人,再到文革中電影《決裂》嘲弄教授講馬尾巴的功能。到文革毛澤東的「知識越多越反動」的聖旨宣揚全國,甚至交白卷成英雄,文盲農民陳 永貴可提拔當全國副總理。毛澤東反智反文化反文明、開歷史倒車,比蘇聯走得更遠做得更絕。他造成文化毀滅罪孽、社會生態罪孽、道德倫理罪孽。文化革命結束 時,本來有赫魯曉夫批斯大林那樣對毛澤東的批判與清算,這是最好的時機,卻被復出的這些被打倒過的走資派、政客小人,用捨車保帥方法,把罪孽轉移到四人 幫,同時把文革前十七年的罪孽掩飾成路線正確,被鄧小平陳雲等煮成這一夾生飯。從這夾生飯育出的細菌與腐惡,便是今天貪官污吏的暴漲。史無前例的貪污犯向 外的大逃亡,借房地產拆遷借江河處處截流建電站與掏盡資源……什麼太子黨的搶班爭權,什麼唱紅歌烏有之鄉紅色網站,什麼紅色旅遊去朝聖血污歷史,什麼文革 樣板戲又稱紅色經典,無不是毛魂的借勢回歸!中國又陷入新的折騰漩渦,又到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頭。睡在天安門廣場那具毛的乾屍,也許半夜坐起來燃上香 煙,又笑起來,吟起數風流人物,又看今朝。
而啟開中國歷史新紀元,衝破毛澤東給中國製造的「鬼打牆」唯一的出路不是批毛嗎?只能寄望於醒覺的知識份子。今 天這時代,不是知識份子覺醒與奮鬥的時代嗎?茅于軾站出來還原毛為人的文章,只是序言,應有對六十多年歧視、侮辱、滅殺知識份子的歷史反彈和反抗呵!應有 被滅聲者的發聲,受辱者的尋回尊嚴。所謂民族的脊樑,首先是知識份子的腰杆挺直。我們看見茅于軾正挺起脊樑來批毛,應接下他的接力棒,把批毛進行到底!這 是知識份子避不開躲不掉的歷史使命!
Friday, September 16, 2011
蘆笛 --- 治國白痴毛澤東
治國白痴毛澤東:內政篇
蘆笛蘆笛
毛澤東的內政包括兩部分,一曰“抓革命”,二曰“促生產”。
“抓革命”是毛澤東的獨到發明,是他對“治國”的理解,從未在中國歷史上見過,也為文明世界憎惡。但至今還是黨朋們的“治國”觀。本壇某網友就以我總結的“三大硬件八大軟件”為毛澤東治國才能的證明,那其實就是我黨、舔共同志以及無數天生賤民為何認定毛澤東是史無前例的大英雄大天才的重大理由。
所謂“抓革命”的實質,就是故李慎之老一針見血地指出的“以小民為敵國” , 用對敵鬥爭的戰略策略去管理人民。
我已經在舊作中介紹過了,毛澤東和歷史上所有的君王不同(唯一與之有三分相似的只有朱元璋,但仍不及其萬一),不但把人 民當成敵人,而且在潛意識裡堅信自己一定會被人民推翻,因而引入和發明一系列監控和欺騙愚弄人民的硬件軟件設施,以最大限度地削弱人民的實力,剝奪人民的 能量,徹底剝奪人民的財產特別是生產資料以及一切政治經濟權利,建立史無前例的天羅地網,將人民死死罩於其中,對人民進行“限制、利用、改造”,使得 人民徹底喪失在物質上精神上反抗統治者的一切可能。其對人民的控制、監視、鎮壓與迫害之完全徹底,令世界歷史上有過的一切異族統治者或占領軍望塵莫及。
如果“治國”的涵義就是“將本國人民當成死敵嚴加監視控制鎮壓,確保其不敢有貳心”,那我完全同意,毛確實是“治國奇才”,不但在中國歷史上見所未見,甚至超過了希特勒、斯大林,僅較波爾布特略遜一籌。在這點上我和黨朋從來意見一致,從來不曾貶低甚至否認他在這方面的奇才。就在不久前推出的《小馬過河》長文中,我還特地指出,從美學的角度來看,那三大硬件和八大軟件的確是天才發明(當然絕大部分是斯大林的發明,但毛基於腐惡傳統作出的個人獨創也不能抹煞)。
本人只想在此指出,無論是按儒家政治思想,還是按現代西方文明的共識,“治國”似乎都不是把人民當成敵人嚴加控制。儒家講究的是君王“愛民如子”──把人民當成自己的兒子加以愛護。現代文明世界對“治國”的理解似乎是“領袖為國家和人民謀求福利而行使人民信託給他的權力”。
無論是按哪種理解,毛式“治國”都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天下沒哪個父親──哪怕是蘆某這種最 不稱職的父親也罷──會把兒子當成死敵,驅之如牛馬,耗之若炮灰,令其死傷相枕籍而無動於衷,也沒有聽說過剝奪人民所有的政治經濟權利甚至遷徙擇業自由, 使其徹底失去改善自家福利的一切可能,叫作“他為人民謀幸福,呼兒嗨喲,他是人民的大救星”。
所謂“促生產”也就是管理國民經濟,從事生產建設。我個人認為,這倒是可以算成是“為國家謀福利而行使權力”。雖然毛的本意是想通過增強中國國力而獲得充當世界人民領袖的資本,並不是想改善人民的物質生活(凡是過來人恐怕都不敢否認,毛從來反對人民變富,永遠提倡“艱苦奮鬥,勤儉建國”,認為“富裕”等於“墮落”),但主觀動機並不重要。從客觀上來說,哪怕毛真做到了林立果殿下說的“國富民窮”,那也符合國家利益,當然是治國活動。
敬請樊教授和黨朋在此澄清自己的治國觀,以免雞同鴨講,徒然浪費時間。如果諸位認為毛式“抓革命”就是治國,那我也不反對。諸位要以此去宣傳毛是治國天才,則我也樂觀其成,只是為免誤會,各說各話,我只好把原命題表述為:
“在構思並實施將人民當成敵人嚴加防範、控制、鎮壓並加以欺騙愚弄的戰略戰術時,毛當然不是白痴而是天才;在為國家謀求福利而行使用槍桿子搶來的空前絕後的權力時,毛乃是震古爍今的白痴。”
希望至此已杜絕了發生誤會的可能,敬請樊教授和黨朋同志們看明白了。若有不明白之處,do feel free to ask,我老人家一定不嫌爾等蠢笨,哼哼教誨。
下面展開介紹。
一、抓革命
此乃毛的主要“治國”活動,他把主要精力和興趣都放在這大頭上了,提出“政治是靈魂,是統帥,政治工作是一切經濟工作的生命線”的國策。越到後期越是這樣。自大饑荒之後,他把全部精力都轉移到了這上頭,不但自己如此,甚至不容許其他黨幹“促生產”。凡是文革過來人都知道,“只抓生產不抓革命”、“只知低頭拉車不知抬頭看路”就是劃定“走資派”的唯一標準(如果有什麼標準的話,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什麼是“走資派”,判據是什麼,正如不知道什麼是“牛鬼蛇神”一樣)。
“抓革命”主要有三方面活動:
1、制度建設
也就是我總結的三大硬件,乃是斯大林的發明(熟悉我的舊作的讀者可以跳過此段):
1)強佔國家一切物質資源,確保它們不會落在反抗者手中。掃蕩一切獨立精神權威和道義權威諸如宗教組織等等,壟斷把持文化教育宣傳新聞傳播,以此壟斷全國精神資源和信息資源。
2)將所有國民都編織入一個無比龐大而嚴密的組織網絡中,將每個社會成員終生焊死在原位,從四面八方實行持續監控。
3)剝奪一切人民財產,實行黨有製,控制了每個人的糧道,使得全民徹底喪失自食其力可能,造成“一飲一啄,莫非黨賜”的局面,使黨成了人民不折不扣的衣食父母,人民則化為黨的奴隸。
2、強制洗腦
亦即我總結的八大軟件,部分是斯大林發明,部分是毛獨創(熟悉我的舊作的讀者可以跳過此段):
1)將中國密封在罐頭中,隱瞞本國人民牛馬不如的生活,反复宣傳西方地獄場景,進行虛幻“橫比”,使人民慶幸自己沒有活在別的製度下。
2)在政治上實行等級制度的同時,在經濟上實行平均主義,嚴懲貪污,使得人民不會因“橫比”產生不滿情緒。只要大家一樣窮,便窮死而無怨。
3)設置“階級敵人”作“幸福對照組”,進行“正面橫比”,讓他們的低賤襯托出人民地位的崇高;以唆使、獎勵、逼迫人民無止境地迫害階級敵人作為“幸福致幻劑”,在這群體吸毒過程中讓人民獲得一種“當家作主”、“揚眉吐氣”、高人一等的強烈幻覺。
4)剝奪人民一切發財致富的可能,並將人類發財致富的天然慾望當成最可恥的罪行加以反复的嚴厲譴責。既然沒有任何人能發財,無希望當然也就無所謂失望,從根本上杜絕因結果未達預期值而失望的可能。
5)開展持久的“階級教育運動”,在全國各地開辦“階級教育展覽館”,以極度誇張的個例或純粹虛構事例(例如最有名的四 川大邑縣劉文彩莊園)進行虛幻“正面縱比”,將“舊”社會描繪為人間地獄,使用西方發明的廣告手段反復強制輸入強烈信號,直到全國人民,就連知道真相的過 來人也罷,都被徹底洗腦,為他們有幸泡在今日“蜜水”里而無限幸福。
6)通過控制人民糧道,變成人民的衣食父母,使得人民永遠處在欠下了黨和毛主席恩情的被動位置;指令無恥文人創作大量馬 屁作品諸如“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反復強化人民的條件反射,使得毛在人民心目中成了超過父母的第一恩公,連吃飯喝水都忘不了 感謝毛主席。
7)將高幹奢侈腐化的生活嚴密封鎖在“軍事禁區”中,讓普通人絕對看不見,聽不到。絕對不許百姓知道政府其實是靠搶劫人民而存在的,更不許他們得知被搶走的錢用到哪兒去了,只在媒體上強力宣傳偉大建設成就。
8)將人民中能量最大的知識分子視為重點監控對象,不斷發動運動痛打之,徹底摧毀他們的自尊自信,養成對黨的終生敬畏心理,並向他們反复灌輸“原罪”觀念,使得他們終生處在誠惶誠恐、自覺自願的“思想改造”中。
3、屢次發動禍國殘民的政治運動
以群眾運動治國乃是毛的獨創,未見於蘇聯模式。政治運動每年至少一次,有時甚至在大運動中套小運動,例如文革本身就是個長達十年、禍延全民的大革命,但其中又包含了“清理階級隊伍”、“知青上山下鄉”、 “一打三反”等運動。要一一列舉出所有運動來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舉其大端。如果黨朋不識好歹,意識不到我這是大慈大悲放諸位一馬,還要以為我有意“列舉離散事例”,那就敬請諸位詳加補充,好讓大家鉅細無遺地認識偉大領袖的豐功偉績。謝謝!
毛髮動的歷次重大政治運動如下:
清匪反霸,鎮反,土改,“思想改造運動”(在知識分子中進行,與抗美援朝交叉展開。所有在英美留學或受過影響的高知都必 須懺悔自己“親美、崇美、恐美”的罪惡思想,配合以批電影《武訓傳》與俞平伯紅學),三反,五反,肅反(含胡風反革命集團),“一化三改造”(即工業化, 農業、手工業和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也就是國民經濟強制公有化),反右,合作化,公社化,“反右傾”,“拔白旗”,“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即四 清),文化大革命(用毛的話來說就是“打倒一切,全面內戰”)。
上面三個分類有交叉,例如“思想改造運動”既是殘民政治運動,又是強制洗腦,而“一化三改造”和集體化(含公社化)既是經濟制度建設,又是政治硬件建設。這是因為毛以群眾運動“治國”,而所有的群眾運動都有政治、經濟、思想教育的多重涵義,只是側重不同,所以很難作嚴格邏輯分類。
4、“抓革命”簡評
限於篇幅,不可能對毛的殘民運動一一加以評論,何況那早就是吹過的軲轆笛,無非是樊教授忙著去給我黨拍馬屁以及到歐洲著名學府講學,顧不上看而已。把舊作《為什麼不許管鐵鍬叫“鐵鍬”》中的一段拷貝在此吧:
“請允許我提醒大家,毛在內政上的重大舉措,舉凡是政治運動,除了
清匪反霸,鎮反,土改,三反,五反之外,我黨後來全給翻案平反了,
請愛黨同志務必和黨中央保持政治上的一致。至於沒有平反的那幾個,
如果同志們覺得正確,認為就是應該按指標濫殺無辜,'不殺政權不足
以穩固',則當然是同志們的天賦人權,不過恐怕得作點論證才能服人,
是不是?
在經濟上的重大措施,也統統由我黨撥亂反正了。解散公社並在城鄉實
行私有化,乃是所謂'改革開放'的主要內容。
早說過了,所謂'改革',其實是'改錯',我黨吃盡苦頭之後,總算
發現'30年一場冤孽',第一不該反帝,所以屁顛屁顛地把趕走的
'帝國主義'請回來,磕頭如搗蒜地 請人家掏銀子;第二不該反封,所
以把田地重新分給農民,並在《人民日報》上歌頌佔有土地面積和使用
僱工數量都遠遠超過當年地主的'種田大戶';第三不該反資,所以特
地請資本家加入'無產階級先鋒隊'。
這改錯果然奇效如神,立刻就使中國經濟死而復生,改錯開放不過20
年,中國就成了世界第三大經濟,正好從反面凸顯出毛共當初決策錯誤
給民族造成的無比深重災 難。連白痴都會想到,既然如此,如果咱們停
留在50年代初的'新民主主義'時代,不要去犯上述列舉的一系列錯
誤,親手毀了自家經濟的活力,中國豈不是在70年代就能達到如今的
水平?耽誤了30年,白白死了那麼多人,全民毫無來由地吃大苦受大
罪,到底是誰的錯?
如今愛黨同志大吹特吹我黨的偉大成就,卻忘記了那乃是撥亂反正的結
果。而且,我黨還忘記告訴人民,如今的共產黨和國民黨比起來,其專
製程度有過之無不及,社會經濟結構只比當初更不合理,貧富分化更為
嚴重,既然如此,我黨當初還有什麼必要去殺人越貨,造反奪權,反帝
反封反資,在付出億萬人民喪生的沉重代價之後,又回到原來的出發點?
所以,請諸位千萬要告訴我,毛究竟偉大在什麼地方,難道就因為他特
別擅長造反作亂,屠殺同胞的本領超凡入聖?”
這問題黨朋一直沒能回答我,請我黨優秀的理論家樊弓教授這就代勞吧。我黨既然禮請您去頂級理論刊物上發表無恥文章,想必定是愛上了足下超群出眾的言偽而辯的才智。這就請您向天下人證明您沒有辜負我黨厚愛,並不曾屍位素餐,如何?謝謝!
當然,我已經在前頭說了,光從智力的角度來看,毛“抓革命”確實身手不凡,當然不是白痴。
但即使是在這些方面,他也有嚴重缺陷,乃是戰術天才,戰略蠢才(當然尚不是白痴),小處甚多發明而大處每見愚蠢,大愚若智,昏昏似昭。最致命的錯誤,乃是毫無必要地虛構出個敵人來並荒唐地想像出了對方的實力與威脅。最後的結果便是非但沒有達到原定戰略目的,反倒逼反了所有的忠實部下。以致成了中國歷史上最不成功最淒慘的君王。
眾所周知,毛給自己總結的一生所做的兩件大事一是打倒國民黨,二是發動文化大革命。第一件事 他成功了,但第二件事慘敗得一塌糊塗,沒有達到任何一個目標:眾叛親離,除了四人幫幾個無足輕重的小丑竟無一腹心,連自己親手選定的接班人都要謀刺他,最 後竟去投奔意識形態死敵蘇聯社會帝國主義;死後屍骨未寒便發生他刻意預防的右派政變,連愛妻和侄子都身陷囹圄,最後婆娘還讓部下判了死刑;刻意打倒的“走 資派”全面復辟,精心扶植的“新生力量”一律下獄;御製“五十年內外到一百年內外”的黨的基本路線被徹底拋棄,死後不到30年中國便全面實現了官僚資本主 義;就連無產階級的階級敵人,如今也為黨章明文規定可以加入“無產階級先鋒隊” ……。毛若死後有知,不知該如何輾轉反側。
一言以蔽之,他晚年全心全意為之奮鬥的反修防修的千秋大業完全徹底走向了反面:
“讓地、富、反、壞、牛鬼蛇神一齊跑出來,而我們的干部則不聞不問,有許多人甚至敵我不分,相互勾結,被敵人腐蝕侵襲, 分化瓦解,拉出去,打進來,許多工人,農民和知識分子也被敵人軟硬兼施,照此辦理,那就不要很多時間,少則幾年,十幾年,多則幾十年,就不可避免地出現全 國性的反革命復辟,馬克思主義的黨就一定會變成修正主義的黨,變成法西斯黨,整個中國就要改變顏色了。”
這難道不是今日中國的局面?
歷史對毛澤東的嘲弄在於,他用自己的折騰實踐了“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的笑話。本是杞人憂天,卻因自己多事變成了現實。如果他不發動文革,今日中國祇會是北韓式國家。但他卻為病態恐懼所苦,把所有的親密戰友都視為威脅,必欲除之而後快。把事情作絕做到徹底過頭的結果,便是徹底“走向反面”,反而通過反修防修的大革命提前實現了自己最怕的噩夢。歷史上還真見不到這種可笑的弄巧成拙。笑死我了!
如果同志們不同意,這就請舉出類似例子來證明,歷史上確實有過哪位君王出自對“江山變色”的入骨恐懼,不惜將國家投入災難,發動全面內戰,打倒幾乎所有部下,把國民經濟帶到崩潰邊緣(這可是兩報一刊上的話),最後一蹬腿便立即實現了他不惜一切想要防止的噩夢?世上難道還有比他更淒慘的失敗者?就算是為我黨豢養的利舌如簧的優秀理論家樊教授,只怕也沒本事將這種失敗者稱為大英雄吧?
當然,“英雄”乃是價值判斷,未免強加於人。可以肯定的就是毛驚天動地地折騰了一場卻適得其反。這不但是觀點,而且是鐵的事實。便陳伯達同志親來,諒他也沒有本事洗刷,而況新秀樊教授乎?
不過,我必須客觀地指出,毛這些禍國殃民、最終禍延自家的政治運動之所以取得與原設計完全相反的偉大成果,不是因為他選擇性的智力障礙,而是心理嚴重變態使然。這和他在外交與經濟建設中顯示出來的智力障礙似乎不是一回事──畢竟,庸人自擾、弄巧成拙者雖然缺乏大智慧,但畢竟還不能算白痴。
Monday, September 12, 2011
t王希哲:毛派今日之困境
王希哲:毛派今日之困境与毛泽东文革中的保守主义
(2011年9月9日)
对文革的"清算",今天实在太重要了。例如,我们要想知道中国毛派今日困境的根源究竟在哪里?不"清算"文革,就不能明白。
文化大革命的最重要文献,也就是文化大革命中的临时革命宪法---1966年8月《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十六条"》,明白规定了文革要达到的中国政治改革目标:
革命之后,中国新型的政权机构
"要象巴黎公社那样,必须实行全面的选举制。"
人民全面选举出来的代表
"可以由群众随时提出批评,如果不称职,经过群众讨论,可以改选、撤换。"
这个决定,是根据毛泽东自把聂元梓大字报描绘为"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北京公社宣言》"以来的一系列革命浪漫主义谈话,作出的。
遗憾的是,正如王希哲1980年《毛泽东与文化大革命》指出的,最终,毛泽东表面的激进主义被他实际的保守主义所消灭。毛泽东叶公好龙,他呼喊的龙真的来了,"上海人民公社"可能带来的全国全面选举制度的前景真的来了,他又倒退了。他犹豫几天之后,否决了一月革命的《上海人民公社》。
他说:
"如果都改公社,党怎么办呢?党放在哪里?公社里的委员有党员和非党员,党委放在哪里呢?总该有个党嘛!要有一个核心嘛!,不管叫什么,叫共产党也好,叫社会民主党也好。叫社会民主工党也好,叫国民党也好,叫一贯道也好,它总得有个党。公社总要有个党,公社能代替党吗?"
推到、"夺权"了省市各级基层党委之后,还是要回归到"共产党的一元化领导"体制,不能"一切权力归公社!"
也就是说,毛泽东不断呼唤人民起来"革命""造反",打倒当权的,甚至在中央当权的"走资派",但归根结底他要的,他相信的,还是党专政体制下的自上而下的官僚任命授权制度。文革的最终结果,中国的政权制度还是完全复旧。当然,打倒整肃了一批毛泽东的政敌,右派"彻底否定文革",咬定了这就是毛泽东发动文革的私心目的,左派在这一点上,也很难予以批驳,因为事实,毛泽东手握绝对权力的文革十年,他口号激烈,也发动了人民,但却没有在保障人民与"走资派""官僚主义者阶级"作斗争的民主制度建设上,作出一点积极的贡献,留下任何一点积极的有"巴黎公社"影子的选举制度遗产!也正因为如此,他一死,右派官僚们政变上台,才足以轻而易举地向人民把文革描述为一场毫无社会积极意义的"十年动乱"。
杨曦光曾猜测毛泽东在"上海人民公社"上的倒退,是一种对官僚主义阶级不得已的让步。是的,我们的确不能苛求历史人物的毛泽东,不能想象中国的政治改革目标能够一天之内达成,但你是革命家,你总要有一点进步给人民,总要留下一点积极的民主选举的制度建设遗产吧?没有!
"李一哲"们也朦胧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发现,如果毛主席只是一味地号召人民在"无产阶级专政下"去"革命"、"造反"和"五不怕",却不在法制的建设上,为人民提供"革命""造反"的民主制度的切实保障,鼓励人"五不怕"造反的结局,只能是让人们最终去作"反革命",作"革命造反"的替罪羊。因此,中国人民要的,不仅是"革命"的号召,也不仅仅是"四大"的武器(这武器被邓小平右派官僚阶级上台后收缴),更要的是"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法制"!这才是根本。
今天毛派的困境,又是遇到这个问题了。
自1976年以来,当今的中国早已是右派权贵官僚资产阶级专政。左右两边都在反对它。反共右派不用说,想进一步向右,将中国推向非共、反共的"民主化"。左派,也天天揭露和攻击权贵官僚资产阶级专政下的修正主义"改开",给中国工农基层弱势民众带来的痛苦,让他们吃"二遍苦"受"二茬罪"的罪恶。
那么,怎么办呢?
毛泽东曾为左派留下了一段话:
"中国如发生反共的右派政变,我断定他们也是不得安宁的,很可能是短命的,因为代表百分之九十以上人民利益的一切革命者是不会容忍的。那时右派可能利用我的话得势于一时,左派则一定会利用我的另一些话组织起来,将右派打倒。"
毛泽东没有为他的忠诚的后人,留下一套制度化的解决国家最高领导权落到"修正主义"右派手里,又能被"真正马克思主义"的左派依靠民主的途径夺回来的切实可行的办法,只留下了这番貌似悲壮实则虚幻空洞的政治遗言,又被称作了留给身后左派发动革命的"锦囊妙计"!
在这"遗言"里,毛泽东不是坚信身后的左派"代表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人民利益"的么?为什么整整十年,你又那么的不敢相信人民民主,为什么你就不能将你手订的文化大革命"16条"中国"必须实行全面的选举制"的政治改革目标,坚持到底呢?或向官僚阶级让一些步,但坚持一半,或坚持三分之一,总之,为中国人民也为你忠诚的后人留下起码一点点能切实保障人民民主权利的制度性政治遗产呢?
有人说,毛泽东的文化大革命锻造了中国人民的革命造反精神。这是中国不同于苏东而难以彻底变色的重大保障,这就是毛泽东的政治遗产。但是,留下人民真实当家的民主的政治制度,不是比人民遭难后的"革命造反精神"更为重要,更为切实可行而更有益于人民么?
今日忠诚的毛派,能够按照毛泽东留下的那番"锦囊妙计"来革命,"利用我的另一些话组织起来,将右派打倒"么?真"上井冈山"?"南昌起义"?1976年10月,上海马天水、徐景贤们不敢干的事,今日的毛派敢干么?强人所难。
毛泽东自信说"中国如发生右派政变,一切革命者是不会容忍的"。事实如何?毛派已经"容忍"30多年了。为了解释今天还需要"容忍"下去,不需要"上井冈山"和"南昌起义",于是,毛派中就有了一派强调说,虽然当今的中国已是右派权贵官僚资产阶级统治,但党的最高领导人胡锦涛(今后习近平),还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中国共产党还悬有最后的一线希望在他们身上。只要说服胡锦涛们能支持自己,那么我们毛派今天的斗争,还仍然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也就是一种随时注意着观察最高领导人脸色口气变化的"革命",一不小心,踩在了框架边上,就危险,就要准备作"反革命"。
理解了这一点,明白了文革中毛泽东激烈的革命主义言辞与他实际的保守主义改革立场这个矛盾留下的结果,才能最深刻地了解今日中国毛派挣扎中所处的艰难的困境!
毛派出路何在?
首先是争取民主。争取民主是第一位的,"反对修正主义"是第二位的。只有争取到了全民的言论自由、集会自由、结社组党自由等,你才占据了"反对修正主义"的合法阵地,再向前进,一步一步争取到了"16条"规定的中国"全面的选举制度"和"改选、撤换"制度,你才拥有了可能"代表百分之九十以上人民利益"的民意,用选票合法地将"修正主义集团"请下台的有效手段。
但是,右派的"宪章",不是也提出了几乎一样的公民言论、集会、结社组党等民主要求的么?是的。基本的公民民主要求,是中国今天几乎全民的共识。中国的左派和右派力量,完全可以在这一点上,与全国民众团结在一起,结成统一战线,首先把起码的人民民主权利,争取到手。然后,再在民主宪政的框架内,展开左右两派地位平等的自由博弈和竞争。看究竟谁,能代表中国最大多数人民的民意,由它来引导和校正中国的方向。
极左派也许会拒绝与右派结成争取民主的统一战线。他们会说,"我们要的民主,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民主,不是资产阶级社会民主主义民主。它是与全民民主的宪政框架不能相容的。",对此,我只能回答,你所谓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的民主"从来没有存在过,也不可能存在。它不过是一种斯大林式的共产党官僚特权集团专政罢了。它既不符合马克思的巴黎公社原则,从毛泽东的理想主义一面来说,这种斯大林式的共产党官僚特权集团专政,正是文化大革命本来要发动群众摧垮、改造的对象。何况,中国的经济基础已经全面资本主义多元化(你叫他"特色社会主义也行"),它符合今日中国的经济发展阶段的要求,已经是任何力量无法改变的了,哪怕你真上井冈山革命推翻了现在的"修正主义"共产党,也无法改变。在这个资本主义多元化基础之上的民主,只能是社会民主主义的民主。而又是这个多元的社会民主主义民主的左右翼制约,才足以保证中国今日的资本主义不致恶化走向左右的极端,最可能地保障各阶级最大多数人民的利益。毛派极左派不抛弃它的这个"无产阶级专政民主"的幻想,它就永远无法摆脱它今日政治的困境。
2011年9月9日
美西海湾
新世纪 New Century Net
王希哲:毛派今日之困境与毛泽东文革中的保守主义
(2011年9月9日)
对文革的"清算",今天实在太重要了。例如,我们要想知道中国毛派今日困境的根源究竟在哪里?不"清算"文革,就不能明白。
文化大革命的最重要文献,也就是文化大革命中的临时革命宪法---1966年8月《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十六条"》,明白规定了文革要达到的中国政治改革目标:
革命之后,中国新型的政权机构
"要象巴黎公社那样,必须实行全面的选举制。"
人民全面选举出来的代表
"可以由群众随时提出批评,如果不称职,经过群众讨论,可以改选、撤换。"
这个决定,是根据毛泽东自把聂元梓大字报描绘为"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北京公社宣言》"以来的一系列革命浪漫主义谈话,作出的。
遗憾的是,正如王希哲1980年《毛泽东与文化大革命》指出的,最终,毛泽东表面的激进主义被他实际的保守主义所消灭。毛泽东叶公好龙,他呼喊的龙真的来了,"上海人民公社"可能带来的全国全面选举制度的前景真的来了,他又倒退了。他犹豫几天之后,否决了一月革命的《上海人民公社》。
他说:
"如果都改公社,党怎么办呢?党放在哪里?公社里的委员有党员和非党员,党委放在哪里呢?总该有个党嘛!要有一个核心嘛!,不管叫什么,叫共产党也好,叫社会民主党也好。叫社会民主工党也好,叫国民党也好,叫一贯道也好,它总得有个党。公社总要有个党,公社能代替党吗?"
推到、"夺权"了省市各级基层党委之后,还是要回归到"共产党的一元化领导"体制,不能"一切权力归公社!"
也就是说,毛泽东不断呼唤人民起来"革命""造反",打倒当权的,甚至在中央当权的"走资派",但归根结底他要的,他相信的,还是党专政体制下的自上而下的官僚任命授权制度。文革的最终结果,中国的政权制度还是完全复旧。当然,打倒整肃了一批毛泽东的政敌,右派"彻底否定文革",咬定了这就是毛泽东发动文革的私心目的,左派在这一点上,也很难予以批驳,因为事实,毛泽东手握绝对权力的文革十年,他口号激烈,也发动了人民,但却没有在保障人民与"走资派""官僚主义者阶级"作斗争的民主制度建设上,作出一点积极的贡献,留下任何一点积极的有"巴黎公社"影子的选举制度遗产!也正因为如此,他一死,右派官僚们政变上台,才足以轻而易举地向人民把文革描述为一场毫无社会积极意义的"十年动乱"。
杨曦光曾猜测毛泽东在"上海人民公社"上的倒退,是一种对官僚主义阶级不得已的让步。是的,我们的确不能苛求历史人物的毛泽东,不能想象中国的政治改革目标能够一天之内达成,但你是革命家,你总要有一点进步给人民,总要留下一点积极的民主选举的制度建设遗产吧?没有!
"李一哲"们也朦胧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发现,如果毛主席只是一味地号召人民在"无产阶级专政下"去"革命"、"造反"和"五不怕",却不在法制的建设上,为人民提供"革命""造反"的民主制度的切实保障,鼓励人"五不怕"造反的结局,只能是让人们最终去作"反革命",作"革命造反"的替罪羊。因此,中国人民要的,不仅是"革命"的号召,也不仅仅是"四大"的武器(这武器被邓小平右派官僚阶级上台后收缴),更要的是"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法制"!这才是根本。
今天毛派的困境,又是遇到这个问题了。
自1976年以来,当今的中国早已是右派权贵官僚资产阶级专政。左右两边都在反对它。反共右派不用说,想进一步向右,将中国推向非共、反共的"民主化"。左派,也天天揭露和攻击权贵官僚资产阶级专政下的修正主义"改开",给中国工农基层弱势民众带来的痛苦,让他们吃"二遍苦"受"二茬罪"的罪恶。
那么,怎么办呢?
毛泽东曾为左派留下了一段话:
"中国如发生反共的右派政变,我断定他们也是不得安宁的,很可能是短命的,因为代表百分之九十以上人民利益的一切革命者是不会容忍的。那时右派可能利用我的话得势于一时,左派则一定会利用我的另一些话组织起来,将右派打倒。"
毛泽东没有为他的忠诚的后人,留下一套制度化的解决国家最高领导权落到"修正主义"右派手里,又能被"真正马克思主义"的左派依靠民主的途径夺回来的切实可行的办法,只留下了这番貌似悲壮实则虚幻空洞的政治遗言,又被称作了留给身后左派发动革命的"锦囊妙计"!
在这"遗言"里,毛泽东不是坚信身后的左派"代表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人民利益"的么?为什么整整十年,你又那么的不敢相信人民民主,为什么你就不能将你手订的文化大革命"16条"中国"必须实行全面的选举制"的政治改革目标,坚持到底呢?或向官僚阶级让一些步,但坚持一半,或坚持三分之一,总之,为中国人民也为你忠诚的后人留下起码一点点能切实保障人民民主权利的制度性政治遗产呢?
有人说,毛泽东的文化大革命锻造了中国人民的革命造反精神。这是中国不同于苏东而难以彻底变色的重大保障,这就是毛泽东的政治遗产。但是,留下人民真实当家的民主的政治制度,不是比人民遭难后的"革命造反精神"更为重要,更为切实可行而更有益于人民么?
今日忠诚的毛派,能够按照毛泽东留下的那番"锦囊妙计"来革命,"利用我的另一些话组织起来,将右派打倒"么?真"上井冈山"?"南昌起义"?1976年10月,上海马天水、徐景贤们不敢干的事,今日的毛派敢干么?强人所难。
毛泽东自信说"中国如发生右派政变,一切革命者是不会容忍的"。事实如何?毛派已经"容忍"30多年了。为了解释今天还需要"容忍"下去,不需要"上井冈山"和"南昌起义",于是,毛派中就有了一派强调说,虽然当今的中国已是右派权贵官僚资产阶级统治,但党的最高领导人胡锦涛(今后习近平),还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中国共产党还悬有最后的一线希望在他们身上。只要说服胡锦涛们能支持自己,那么我们毛派今天的斗争,还仍然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也就是一种随时注意着观察最高领导人脸色口气变化的"革命",一不小心,踩在了框架边上,就危险,就要准备作"反革命"。
理解了这一点,明白了文革中毛泽东激烈的革命主义言辞与他实际的保守主义改革立场这个矛盾留下的结果,才能最深刻地了解今日中国毛派挣扎中所处的艰难的困境!
毛派出路何在?
首先是争取民主。争取民主是第一位的,"反对修正主义"是第二位的。只有争取到了全民的言论自由、集会自由、结社组党自由等,你才占据了"反对修正主义"的合法阵地,再向前进,一步一步争取到了"16条"规定的中国"全面的选举制度"和"改选、撤换"制度,你才拥有了可能"代表百分之九十以上人民利益"的民意,用选票合法地将"修正主义集团"请下台的有效手段。
但是,右派的"宪章",不是也提出了几乎一样的公民言论、集会、结社组党等民主要求的么?是的。基本的公民民主要求,是中国今天几乎全民的共识。中国的左派和右派力量,完全可以在这一点上,与全国民众团结在一起,结成统一战线,首先把起码的人民民主权利,争取到手。然后,再在民主宪政的框架内,展开左右两派地位平等的自由博弈和竞争。看究竟谁,能代表中国最大多数人民的民意,由它来引导和校正中国的方向。
极左派也许会拒绝与右派结成争取民主的统一战线。他们会说,"我们要的民主,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民主,不是资产阶级社会民主主义民主。它是与全民民主的宪政框架不能相容的。",对此,我只能回答,你所谓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的民主"从来没有存在过,也不可能存在。它不过是一种斯大林式的共产党官僚特权集团专政罢了。它既不符合马克思的巴黎公社原则,从毛泽东的理想主义一面来说,这种斯大林式的共产党官僚特权集团专政,正是文化大革命本来要发动群众摧垮、改造的对象。何况,中国的经济基础已经全面资本主义多元化(你叫他"特色社会主义也行"),它符合今日中国的经济发展阶段的要求,已经是任何力量无法改变的了,哪怕你真上井冈山革命推翻了现在的"修正主义"共产党,也无法改变。在这个资本主义多元化基础之上的民主,只能是社会民主主义的民主。而又是这个多元的社会民主主义民主的左右翼制约,才足以保证中国今日的资本主义不致恶化走向左右的极端,最可能地保障各阶级最大多数人民的利益。毛派极左派不抛弃它的这个"无产阶级专政民主"的幻想,它就永远无法摆脱它今日政治的困境。
2011年9月9日
美西海湾
李銳----談毛澤東、三峽
作者: 裴毅然
2011-07-07
● 編者按:大陸學者裴毅然教授近年致力於延安一代的研究。最近專程拜訪中共黨史專家李銳先生。聽這位見證毛朝興亡歷經人世滄桑的老前輩談往事與時政。特別奉告讀者,李銳身體很好。這篇專訪,不容錯過。
● 今年5月29日,裴毅然在北京李銳寓所拜訪李銳(左)。(作者提供)
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九日十時,歷經幾次曲折,終得走進北京木樨地那幢老舊的高幹樓(曾住不少名流,如蕭三、王光美等),見到我心目中的當代英雄──李銳老,中國政改思想界領軍人物,延安一代碩果僅存的「健在者」。由於求見者甚眾,不少還是「爛屁股」(久坐不走),這次拜見實屬難得。一起去的還有一對中年夫婦,當然也是銳老的崇拜者。
銳老坐在客廳沙發上,起身握迎,真沒想到九五老翁身體這麼好。銳老生於一九一七年,身板略曲、握手有力、聲音洪亮、反應靈敏、思維活躍、表達流暢、寫字有力,惟右耳有點重聽及對近事記憶稍欠。見此狀態,不禁暗暗為國家高興。不過,銳老見我長鬚飄胸、髮亂膚黑,不太像謙謙學者,側望生疑:「你就是╳╳介紹的那個研究延安知識份子的教授?」乃遞上友人的「介紹信」。落座之後,談話立即進入正題。
對思想界很不滿意:一片糊塗
李銳:你研究我們延安一代,怎麼研究的?
裴毅然:從你們「一二九」一代進入中共陣營開始,從學歷構成、思想追求、價值理念、人生經歷等各個方面切入,主要收集剖析你們這一代的人生際遇與思想歷程,重點當然是你們這代紅色士林對馬列主義與中共革命的認識,尤其是來龍去脈的演變。
李銳:延安是中共打敗國民黨的基礎,抗戰前只有五萬黨員。不過我們延安一代的本質很難認識,一般人很難有深入認識。我近年思考三大問題:人類社會進步到底依靠甚麼?主義與理論是個什麼東西?共產黨應當怎樣革命、執政?對於這三個問題,如今老中青三代都有人在談,但多零零碎碎,很少進行系統研究。可以說,全國上上下下、黨內黨外糊塗為主,全明白的人不多。馬列主義、共產黨都是外來貨嘛。
裴毅然:那麼銳老您的思考呢?
李銳:我認為革命本身不可否認,即革命本身不可避免。當年辛亥革命,從孫中山開始,後來袁世凱復辟、蔣介石獨裁,遲遲不抗日,都起了將我們這一代推向中共的作用。馬日事變時,屍體就橫在我家門口,十四五歲的紅色少女被推去殺頭時在街上大呼口號。中國的事兒首先怪蔣介石,否則共產黨起不來。抗戰勝利後,國共不打,事情也好得多。
裴毅然:您出生的家庭很好,從小受到良好教育......
李銳:我父親一九○五年由張之洞公費派日本留學時,即參加了同盟會,與宋教仁是同鄉同年,早稻田大學的同班同學;同黃興是好朋友,民國二年,我父親當選國會議員,與譚延闓也是朋友。但我父親死得早,一九二二年就去世了。我母親是女子師範畢業的,湖南第一批接受現代教育的婦女。母親對子女教育很嚴格,特別要有好品格。我十七歲進武漢大學,學的是工科。思想激進。「一二九」後,自己組織起共產黨。武漢大學一個教授寫信給我母親,說你的兒子有危險。一九三七年二月,母親特地趕來武漢,在武漢大學邊上租房住下,監視我的行為。她跟我說:如果你父親在世,也會贊成共產黨;但蔣介石厲害,被抓住要殺頭的。三七年五月,我就跑了,上北平去接黨的關係了。
毛的這筆帳,遲早要徹底清算
裴毅然:你們「一二九」一代都是這麼滿懷激情與革命理想奔赴延安的?
李銳:當然,我們就是為了救亡、為了五四精神,追求民主與科學,反對國民黨,投奔共產黨。就住在我們這幢樓裡的王懷安,當過最高法院副院長,被打過右派,一九四○年他從四川帶了一百多名大中學生到了延安,但整風後期都被打成特務。延安那會兒竟「搶救」出一點五萬個特務,實際一個特務也沒有。我也坐了一年多的牢,那個滋味兒可不好受,連續五天五夜不讓睡,眼皮都不准眨,旁邊站著一個端槍的。我受刑還不算嚴重的。這是康生從蘇聯帶回來的肅反經驗,據說只要多少天不讓睡,就會講真話。中國自古沒有人權傳統。
裴毅然:關於老毛呢?銳老您在這方面很有研究。
李銳:毛澤東嘛,李六如的夫人與我母親是同班朋友,她告訴我母親,當年毛澤東常去他家,不講衛生,她經常給毛洗長褂子,那個髒呵!毛澤東比古今中外皇帝都厲害的,比列寧、斯大林還厲害的,是控制人的思想,要改造人的思想,改造最好的就數林彪了。全國人民學雷鋒,都當螺絲釘。黨員當馴服工具,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共產黨實際上就是一個農民黨,早期的殺人放火,一點不假。蘇區肅反,殺AB團,自己殺自己人居然殺了十萬。黃克誠一生十來次挨整,第一次就是反對殺人放火。毛澤東革命有功,治國有罪,滔天大罪呵!
裴毅然:銳老,老毛的革命有功,好像僅僅只針對中共一黨,對國家實在談不上甚麼功績。從抗美援朝、思想改造、三大改造、反右、三面紅旗、大饑餓、文革,真是沒有一件做對的。同時,也正因為「革命有功」,他才有本錢如此折騰國家。你們革命原本想為下一代開創一個更優美更合理的新社會,結果弄得我們知青一代不讓讀書,上山下鄉,去走甚麼「五七道路」,讀的書比你們這一代還少,開歷史倒車,還自封「偉光正」!這難道是你們在延安時想要的「明天」麼?
李銳:是的,毛澤東的這筆帳遲早要徹底清算。老實說我能活到現在,還有這麼個狀態,也靠人家美國的科學技術,我安過兩次起搏器,二○○八年又做心臟手術,還有搭橋支架,都是美國發明的。中國文明有世界影響的恐怕只有飲食了。中關村與矽谷是人類的希望所在。知識份子是社會與國家的大腦,工人農民不過是手足四肢,四肢要聽命於大腦的。毛澤東晚年還反對知識,硬要知識份子走工農化道路,要知識份子向工人農民學習,不是歷史大倒退嗎?一九七九年後,我去過美國三次,美國二百多年歷史,真是一張白紙上好畫最新最美的圖畫。諾貝爾獎獲得者,百分之七十在美國,百分之十一為猶太人,百分之十二德國人。蘇聯斯大林清除異己,但沒有整知識階層,所以衛星還能上天。我跟胡喬木關係很深,一九五五年他要我為《人民日報》寫社論,我寫了一篇《幹部一定要學習自然科學》,也登了,但等於白寫,很快就開始反右,只講政治不講科學了。
毛人品壞,只要奴才不要人才
裴毅然:唉,毛澤東呵,這個毛澤東!甚麼大救星,明明是顆......
李銳:我再跟你們說一個毛澤東的事兒。去世的詩人蕭三,原來也住在這幢樓裡,我們之間有接觸,他說毛澤東是×××,很難聽。楊開慧的一些手稿藏在住宅墻壁裡,八十年代修故居時發現了,湖南黨內刊物上曾予以刊出。前幾年湖南來人告訴我,有些要害話被刪去,如說毛是「生活流氓、政治流氓」,她的哥哥楊開智,一九二九年去過井岡山,楊開慧知道毛澤東娶了賀子珍。她帶著三個孩子住在長沙東鄉六十里的板倉,毛澤東兩次打長沙都經過此處。省長何鍵為報仇,將楊開慧逮捕,逼她登報同毛離婚,她不應允,於是將他殺害。易禮容這個人知道嘛?易禮容同我談過楊開慧臨刑前押在人力車裡遊街,她大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呀!」因為她還有三個孩子呵!毛澤東一生好動喜鬥,人品壞,我最近有一首打油詩,唉,這個你別記,......最後兩句是:其樂無窮拼命鬥,家亡國破全由他。
裴毅然(犯難地):銳老,這麼好的句子,為什麼不讓記呢?可以放到以後發表呵。
李銳(慈祥地):好好,你記吧,記吧。唉,中國自古以來既沒有人權和民主自由傳統,也沒有科學尤其自然科學傳統,毛澤東培養的是奴才,尤其是林彪這樣的奴才,人才根本就不要,只要聽話的,不要會思考的,逆淘汰呵!真是頻頻運動無限哀,人才不要要奴才。現在這個問題沒有根本解決。胡繩晚年覺悟了,說毛澤東不過是個民粹主義者,他的《八十自壽銘》:「吾十五有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惑,惑而不解垂三十載,七十八十稍知天命。九十無望,嗚呼尚饗。」胡喬木就一直沒覺悟。
馬列主義基本理論完全錯了
裴毅然:今年是辛亥百年與中共建黨九十周年,你作為延安一代黨員,對自己這一生與這場革命有甚麼提煉性總結?
李銳:我認為人類進步不靠革命靠改良(改良與改革在西方是一個詞Reform),不靠主義靠科學,尤其自然科學,有絕對真理。社會科學惟有靠實踐證明,事前無法預先證明。英國還有女皇、日本還有天皇,但人家近代無內戰,發展得很不錯。至於我自己這一生,做人與當共產黨員發生根本矛盾時,我不惜犧牲一切堅持了前者,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歷史。我有種感覺,人最難受的是什麼?是挨餓,我在北大荒挨餓,幾乎餓死!我們需要重新認識馬列主義,馬列主義基本理論完全錯了。我為張宣三(比我大一歲)寫的書《重新認識馬克思主義》寫過序言,談到這個問題。有大陸的作家到美國寫了一本書《誰是新中國》,說「新中國在台灣」。中國不變不行,黨不改革不行。至於當今有的領導人,我說他們是繫著紅領巾長大的,上面來人叫我不要這麼說,可這麼說難道錯了嗎?
裴毅然:不能說真話,或者說不讓說真話,這樣的感覺實在太不爽,社會環境也很壓抑。比如我來見你,沒想到會那麼不容易。
李銳(指著電話機):唉,連我這裡的電話都是監聽的。最近有一個離職的外國官員要來見我,要人家通過外交部,人家說以平民身分見一位中國公民,弄得那麼麻煩,就不請求了。
裴毅然:銳老,能否請您再談一下三峽,我知道這是您心裡的一大情結。
三峽出事要鑄三個歷史罪人跪像
李銳:別提了,最近找我的人多,都是為了三峽。溫家寶五月十八日開會,提出三峽有問題了。三峽的種種問題,特別是水庫各縣的泥石流、山洪問題,泥沙淤泥巴等問題,以及對下流的影響等,過去論證時,反對者都再三提出過。對長江河床的變動和影響等,過去也都關心過,下游幾個大湖出現的乾涸等,是否有關?
裴毅然(插話):最近報導沉入水底三百三十年的江蘇盱眙洪澤湖西岸明祖陵旱露,洪湖等湖泊比歷史同期減少四成水量,上千座水庫低於「死水位」運行,鄱陽湖水量為歷史同期均值的百分之十三。(註)
李銳:水利大專家黃萬里來我家兩次,我總記得他說的憤慨話:「三峽建成出了事,在白帝城頭(如岳王廟一樣)也將鑄三個跪著的歷史罪人:中間錢正英,兩邊張光斗、李鵬。」黃萬里了不起,黃炎培的五個兒女都被打成右派。
裴毅然:讓人大代表投票表決三峽工程,本身就是一則歷史笑話。這種需要高度專業基礎為判斷前提的活兒,怎麼能讓一大幫外行來搞最高決策的投票呢?
李銳:當時發給人大代表的都是贊成三峽工程一方的材料,負面意見一律隱匿,不提供。大會投票時,不讓反對的人發言;投反對和棄權票的人八百多,這是歷史上沒有的。我知道最後決策人鄧小平也有責任。他去三峽,陪他的是長江水利委員會原負責人林一山的秘書,對他說三峽大壩修起來後,萬噸輪船可直達重慶。鄧小平聽進去了,他是四川人嘛,便堅決主張修。其實南京和武漢長江大橋都只能通過五千噸的輪船,於是後來將萬噸輪船改為「萬噸船隊」,這真可以當笑話了。
裴毅然:銳老,您的晚年思考使你無意中攀上歷史峰巔,您已成為「一二九」一代的標誌性人物,或者說是這一代中共黨員中的一道獨特風景線,您的著作、文章已經入史,成為中共黨史中別樹一幟的「李學」,黨史研究者必讀呵。往深裡說,您的「李學」必將提醒後面的革命者,告別暴力,告別革命。
李銳(謙遜一笑):哎,你留著這麼長的鬍子,今年多大啊?
裴毅然:我今年五十七周歲。
李銳:哎,玉珍(銳老夫人),他只有五十多歲!只有五十多歲!
看得出,銳老為「自有後來人」而高興。我自己的感覺則大不同,年近六旬,歲入秋暮,能為國出力的日子不多矣!
臨出門前,瞟見銳老書房桌頭放著封面十分熟悉的《李作鵬回憶錄》,剛剛新出的港版書,他的閱讀很前衛呵!
我與那對夫婦各購一套銳老新近港版《李銳文集》(得銳老題詞),滿載而歸。我自然會一如既往關注銳老,從事「李學」,歸納整理「一二九」一代用生命換來的「紅色經驗」融入當今社會轉型並交遞給下一代──遠離暴力,寧要改良不要革命。
(二○一一年五月三十至三十一日整理此稿六月十二日經李銳老審定。)
李銳----談毛澤東、三峽
作者: 裴毅然
2011-07-07
● 編者按:大陸學者裴毅然教授近年致力於延安一代的研究。最近專程拜訪中共黨史專家李銳先生。聽這位見證毛朝興亡歷經人世滄桑的老前輩談往事與時政。特別奉告讀者,李銳身體很好。這篇專訪,不容錯過。
● 今年5月29日,裴毅然在北京李銳寓所拜訪李銳(左)。(作者提供)
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九日十時,歷經幾次曲折,終得走進北京木樨地那幢老舊的高幹樓(曾住不少名流,如蕭三、王光美等),見到我心目中的當代英雄──李銳老,中國政改思想界領軍人物,延安一代碩果僅存的「健在者」。由於求見者甚眾,不少還是「爛屁股」(久坐不走),這次拜見實屬難得。一起去的還有一對中年夫婦,當然也是銳老的崇拜者。
銳老坐在客廳沙發上,起身握迎,真沒想到九五老翁身體這麼好。銳老生於一九一七年,身板略曲、握手有力、聲音洪亮、反應靈敏、思維活躍、表達流暢、寫字有力,惟右耳有點重聽及對近事記憶稍欠。見此狀態,不禁暗暗為國家高興。不過,銳老見我長鬚飄胸、髮亂膚黑,不太像謙謙學者,側望生疑:「你就是╳╳介紹的那個研究延安知識份子的教授?」乃遞上友人的「介紹信」。落座之後,談話立即進入正題。
對思想界很不滿意:一片糊塗
李銳:你研究我們延安一代,怎麼研究的?
裴毅然:從你們「一二九」一代進入中共陣營開始,從學歷構成、思想追求、價值理念、人生經歷等各個方面切入,主要收集剖析你們這一代的人生際遇與思想歷程,重點當然是你們這代紅色士林對馬列主義與中共革命的認識,尤其是來龍去脈的演變。
李銳:延安是中共打敗國民黨的基礎,抗戰前只有五萬黨員。不過我們延安一代的本質很難認識,一般人很難有深入認識。我近年思考三大問題:人類社會進步到底依靠甚麼?主義與理論是個什麼東西?共產黨應當怎樣革命、執政?對於這三個問題,如今老中青三代都有人在談,但多零零碎碎,很少進行系統研究。可以說,全國上上下下、黨內黨外糊塗為主,全明白的人不多。馬列主義、共產黨都是外來貨嘛。
裴毅然:那麼銳老您的思考呢?
李銳:我認為革命本身不可否認,即革命本身不可避免。當年辛亥革命,從孫中山開始,後來袁世凱復辟、蔣介石獨裁,遲遲不抗日,都起了將我們這一代推向中共的作用。馬日事變時,屍體就橫在我家門口,十四五歲的紅色少女被推去殺頭時在街上大呼口號。中國的事兒首先怪蔣介石,否則共產黨起不來。抗戰勝利後,國共不打,事情也好得多。
裴毅然:您出生的家庭很好,從小受到良好教育......
李銳:我父親一九○五年由張之洞公費派日本留學時,即參加了同盟會,與宋教仁是同鄉同年,早稻田大學的同班同學;同黃興是好朋友,民國二年,我父親當選國會議員,與譚延闓也是朋友。但我父親死得早,一九二二年就去世了。我母親是女子師範畢業的,湖南第一批接受現代教育的婦女。母親對子女教育很嚴格,特別要有好品格。我十七歲進武漢大學,學的是工科。思想激進。「一二九」後,自己組織起共產黨。武漢大學一個教授寫信給我母親,說你的兒子有危險。一九三七年二月,母親特地趕來武漢,在武漢大學邊上租房住下,監視我的行為。她跟我說:如果你父親在世,也會贊成共產黨;但蔣介石厲害,被抓住要殺頭的。三七年五月,我就跑了,上北平去接黨的關係了。
毛的這筆帳,遲早要徹底清算
裴毅然:你們「一二九」一代都是這麼滿懷激情與革命理想奔赴延安的?
李銳:當然,我們就是為了救亡、為了五四精神,追求民主與科學,反對國民黨,投奔共產黨。就住在我們這幢樓裡的王懷安,當過最高法院副院長,被打過右派,一九四○年他從四川帶了一百多名大中學生到了延安,但整風後期都被打成特務。延安那會兒竟「搶救」出一點五萬個特務,實際一個特務也沒有。我也坐了一年多的牢,那個滋味兒可不好受,連續五天五夜不讓睡,眼皮都不准眨,旁邊站著一個端槍的。我受刑還不算嚴重的。這是康生從蘇聯帶回來的肅反經驗,據說只要多少天不讓睡,就會講真話。中國自古沒有人權傳統。
裴毅然:關於老毛呢?銳老您在這方面很有研究。
李銳:毛澤東嘛,李六如的夫人與我母親是同班朋友,她告訴我母親,當年毛澤東常去他家,不講衛生,她經常給毛洗長褂子,那個髒呵!毛澤東比古今中外皇帝都厲害的,比列寧、斯大林還厲害的,是控制人的思想,要改造人的思想,改造最好的就數林彪了。全國人民學雷鋒,都當螺絲釘。黨員當馴服工具,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共產黨實際上就是一個農民黨,早期的殺人放火,一點不假。蘇區肅反,殺AB團,自己殺自己人居然殺了十萬。黃克誠一生十來次挨整,第一次就是反對殺人放火。毛澤東革命有功,治國有罪,滔天大罪呵!
裴毅然:銳老,老毛的革命有功,好像僅僅只針對中共一黨,對國家實在談不上甚麼功績。從抗美援朝、思想改造、三大改造、反右、三面紅旗、大饑餓、文革,真是沒有一件做對的。同時,也正因為「革命有功」,他才有本錢如此折騰國家。你們革命原本想為下一代開創一個更優美更合理的新社會,結果弄得我們知青一代不讓讀書,上山下鄉,去走甚麼「五七道路」,讀的書比你們這一代還少,開歷史倒車,還自封「偉光正」!這難道是你們在延安時想要的「明天」麼?
李銳:是的,毛澤東的這筆帳遲早要徹底清算。老實說我能活到現在,還有這麼個狀態,也靠人家美國的科學技術,我安過兩次起搏器,二○○八年又做心臟手術,還有搭橋支架,都是美國發明的。中國文明有世界影響的恐怕只有飲食了。中關村與矽谷是人類的希望所在。知識份子是社會與國家的大腦,工人農民不過是手足四肢,四肢要聽命於大腦的。毛澤東晚年還反對知識,硬要知識份子走工農化道路,要知識份子向工人農民學習,不是歷史大倒退嗎?一九七九年後,我去過美國三次,美國二百多年歷史,真是一張白紙上好畫最新最美的圖畫。諾貝爾獎獲得者,百分之七十在美國,百分之十一為猶太人,百分之十二德國人。蘇聯斯大林清除異己,但沒有整知識階層,所以衛星還能上天。我跟胡喬木關係很深,一九五五年他要我為《人民日報》寫社論,我寫了一篇《幹部一定要學習自然科學》,也登了,但等於白寫,很快就開始反右,只講政治不講科學了。
毛人品壞,只要奴才不要人才
裴毅然:唉,毛澤東呵,這個毛澤東!甚麼大救星,明明是顆......
李銳:我再跟你們說一個毛澤東的事兒。去世的詩人蕭三,原來也住在這幢樓裡,我們之間有接觸,他說毛澤東是×××,很難聽。楊開慧的一些手稿藏在住宅墻壁裡,八十年代修故居時發現了,湖南黨內刊物上曾予以刊出。前幾年湖南來人告訴我,有些要害話被刪去,如說毛是「生活流氓、政治流氓」,她的哥哥楊開智,一九二九年去過井岡山,楊開慧知道毛澤東娶了賀子珍。她帶著三個孩子住在長沙東鄉六十里的板倉,毛澤東兩次打長沙都經過此處。省長何鍵為報仇,將楊開慧逮捕,逼她登報同毛離婚,她不應允,於是將他殺害。易禮容這個人知道嘛?易禮容同我談過楊開慧臨刑前押在人力車裡遊街,她大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呀!」因為她還有三個孩子呵!毛澤東一生好動喜鬥,人品壞,我最近有一首打油詩,唉,這個你別記,......最後兩句是:其樂無窮拼命鬥,家亡國破全由他。
裴毅然(犯難地):銳老,這麼好的句子,為什麼不讓記呢?可以放到以後發表呵。
李銳(慈祥地):好好,你記吧,記吧。唉,中國自古以來既沒有人權和民主自由傳統,也沒有科學尤其自然科學傳統,毛澤東培養的是奴才,尤其是林彪這樣的奴才,人才根本就不要,只要聽話的,不要會思考的,逆淘汰呵!真是頻頻運動無限哀,人才不要要奴才。現在這個問題沒有根本解決。胡繩晚年覺悟了,說毛澤東不過是個民粹主義者,他的《八十自壽銘》:「吾十五有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惑,惑而不解垂三十載,七十八十稍知天命。九十無望,嗚呼尚饗。」胡喬木就一直沒覺悟。
馬列主義基本理論完全錯了
裴毅然:今年是辛亥百年與中共建黨九十周年,你作為延安一代黨員,對自己這一生與這場革命有甚麼提煉性總結?
李銳:我認為人類進步不靠革命靠改良(改良與改革在西方是一個詞Reform),不靠主義靠科學,尤其自然科學,有絕對真理。社會科學惟有靠實踐證明,事前無法預先證明。英國還有女皇、日本還有天皇,但人家近代無內戰,發展得很不錯。至於我自己這一生,做人與當共產黨員發生根本矛盾時,我不惜犧牲一切堅持了前者,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歷史。我有種感覺,人最難受的是什麼?是挨餓,我在北大荒挨餓,幾乎餓死!我們需要重新認識馬列主義,馬列主義基本理論完全錯了。我為張宣三(比我大一歲)寫的書《重新認識馬克思主義》寫過序言,談到這個問題。有大陸的作家到美國寫了一本書《誰是新中國》,說「新中國在台灣」。中國不變不行,黨不改革不行。至於當今有的領導人,我說他們是繫著紅領巾長大的,上面來人叫我不要這麼說,可這麼說難道錯了嗎?
裴毅然:不能說真話,或者說不讓說真話,這樣的感覺實在太不爽,社會環境也很壓抑。比如我來見你,沒想到會那麼不容易。
李銳(指著電話機):唉,連我這裡的電話都是監聽的。最近有一個離職的外國官員要來見我,要人家通過外交部,人家說以平民身分見一位中國公民,弄得那麼麻煩,就不請求了。
裴毅然:銳老,能否請您再談一下三峽,我知道這是您心裡的一大情結。
三峽出事要鑄三個歷史罪人跪像
李銳:別提了,最近找我的人多,都是為了三峽。溫家寶五月十八日開會,提出三峽有問題了。三峽的種種問題,特別是水庫各縣的泥石流、山洪問題,泥沙淤泥巴等問題,以及對下流的影響等,過去論證時,反對者都再三提出過。對長江河床的變動和影響等,過去也都關心過,下游幾個大湖出現的乾涸等,是否有關?
裴毅然(插話):最近報導沉入水底三百三十年的江蘇盱眙洪澤湖西岸明祖陵旱露,洪湖等湖泊比歷史同期減少四成水量,上千座水庫低於「死水位」運行,鄱陽湖水量為歷史同期均值的百分之十三。(註)
李銳:水利大專家黃萬里來我家兩次,我總記得他說的憤慨話:「三峽建成出了事,在白帝城頭(如岳王廟一樣)也將鑄三個跪著的歷史罪人:中間錢正英,兩邊張光斗、李鵬。」黃萬里了不起,黃炎培的五個兒女都被打成右派。
裴毅然:讓人大代表投票表決三峽工程,本身就是一則歷史笑話。這種需要高度專業基礎為判斷前提的活兒,怎麼能讓一大幫外行來搞最高決策的投票呢?
李銳:當時發給人大代表的都是贊成三峽工程一方的材料,負面意見一律隱匿,不提供。大會投票時,不讓反對的人發言;投反對和棄權票的人八百多,這是歷史上沒有的。我知道最後決策人鄧小平也有責任。他去三峽,陪他的是長江水利委員會原負責人林一山的秘書,對他說三峽大壩修起來後,萬噸輪船可直達重慶。鄧小平聽進去了,他是四川人嘛,便堅決主張修。其實南京和武漢長江大橋都只能通過五千噸的輪船,於是後來將萬噸輪船改為「萬噸船隊」,這真可以當笑話了。
裴毅然:銳老,您的晚年思考使你無意中攀上歷史峰巔,您已成為「一二九」一代的標誌性人物,或者說是這一代中共黨員中的一道獨特風景線,您的著作、文章已經入史,成為中共黨史中別樹一幟的「李學」,黨史研究者必讀呵。往深裡說,您的「李學」必將提醒後面的革命者,告別暴力,告別革命。
李銳(謙遜一笑):哎,你留著這麼長的鬍子,今年多大啊?
裴毅然:我今年五十七周歲。
李銳:哎,玉珍(銳老夫人),他只有五十多歲!只有五十多歲!
看得出,銳老為「自有後來人」而高興。我自己的感覺則大不同,年近六旬,歲入秋暮,能為國出力的日子不多矣!
臨出門前,瞟見銳老書房桌頭放著封面十分熟悉的《李作鵬回憶錄》,剛剛新出的港版書,他的閱讀很前衛呵!
我與那對夫婦各購一套銳老新近港版《李銳文集》(得銳老題詞),滿載而歸。我自然會一如既往關注銳老,從事「李學」,歸納整理「一二九」一代用生命換來的「紅色經驗」融入當今社會轉型並交遞給下一代──遠離暴力,寧要改良不要革命。
(二○一一年五月三十至三十一日整理此稿六月十二日經李銳老審定。)
《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30周年座谈会精汇
《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30周年
座谈会纪要精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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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学良:“文革”式暴民政治除不了腐败
财新记者 杜珂 08月31日 15:07
人类历史表明,法治、民权是治理腐败最有效的方法…[详细]
吴思:《决议》的政治目标至今未实现
李楯:对于历史问题必须重视民间评价
王长江:不能动不动就设禁区
于建嵘:最好的纪念是反思执政理念和制度建设
雷颐:历史伤口的脓要挤出来
马立诚:新民主主义的原点是宪政
郭羅基----為什麼中國會出個毛澤東?
怎樣認識毛澤東,可能是幾個世紀的課題。
《東方紅》的歌詞中說:“中國出了個毛澤東”,“他是人民大救星”。當時的中國,人民苦難深重,盼望“大救星”。人們沒有想到,“大救星”也可以成為“大災星”。認識毛澤東就是要從根本上研究為什麼“中國出了個毛澤東”?
我們不妨作一種設想,假如毛澤東和尼克松互換一下位置,毛澤東到美國當總統,尼克松到中國當“偉大領袖”,結果會怎樣呢?在美國當總統的毛澤東,免不了也會像尼克鬆一樣,黯然下台。而在中國當“偉大領袖”的尼克松,不必搞什麼水門事件了,可以放手地搞他的天安門事件,那必定又是另一個毛澤東。毛澤東之所以成為毛澤東,並不完全決定於他個人的因素。如果僅僅以性格、心理、道德情操等等解釋歷史人物,並不能說明為什麼“中國出了個毛澤東”——毛澤東只能出在中國;中國必然出毛澤東。
毛澤東的同時代人以及他身後的兩三代人,有些人是他的受益者,有些人是他的受害者,兩者都很難平靜地談論毛澤東。一邊是毛澤東熱,一邊是非毛運動。有些人把一切功勞歸於毛澤東,有些人把一切罪錯歸於毛澤東,褒貶兩極同樣都是誇大個人在歷史上的作用。只有在將來,毛澤東和他的受益者、受害者都進入了歷史,在那個時候,也許毛澤東才能得到恰當的評價。但就現在,無論是他的受益者還是受害者,無論是頌揚他的功勞還是譴責他的罪錯,都有必要講出自己所認可的毛澤東。這些對毛澤東的評價,同樣也將為後人所評價。已有的關於毛澤東的著作和影視不計其數,它們的價值很不相同。希望德國人比中國人的態度客觀,由你們製作的《毛澤東》人物傳記片,能夠成為傳之久遠的文獻。
認識毛澤東主要是根據千百萬人的親身體驗和人所共知的歷史事實,不是探尋“不為人所知的故事”。編寫“不為人所知的故事”所從何來?既然不為人所知,作者如何得知?事實上,“不為人所知的故事”的材料,都是別人已知的,只是作者自己先前不知。如果老老實實地題為“不為作者所知的故事”,那就失去了賣點。故標榜“不為人所知的故事”,只是滿足人們獵奇的愛好,無非是追求商業價值而已。
一、毛澤東在中國扮演了什麼角色?
如今,我們還生活在毛澤東的巨大的陰影之中,需要在現實生活中清除他的消極影響。
清算他身後的直接的有害遺產,與評定他的一生,兩者雖然相關,並不完全等同。對歷史人物的評價,需要全面的、系統的分析。
毛澤東自己坦率地說:他是“馬克思加秦始皇”。這種說法倒是很形象。認識毛澤東就從這裡開始。
毛澤東自稱為“馬克思加秦始皇”是進了北京坐在中南海的宮殿裡的說法,當年住在井岡山的茅棚裡、蹲在延安的窯洞裡就不會這樣說了,應當說是“馬克思加陳勝、吳廣”。他不是說嘛:“馬克思主義的道理千條萬條,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造反有理。”這就是陳勝、吳廣的馬克思主義。可以說,馬克思主義包含了“造反有理”,但不能歸結為“造反有理”。因為毛澤東把馬克思主義歸結為“造反有理”,造反成功,馬克思主義就沒有剩下什麼了。馬克思是近代被壓迫階級的代表,陳勝、吳廣是古代被壓迫階級的代表,雖然時代不同,在一定程度上總還有某些共同點,勉強可以結合。秦始皇是壓迫階級的代表,與被壓迫階級的代表馬克思怎麼能結合?準確地說,“馬克思加秦始皇”只能是“披上馬克思的外衣的秦始皇”。為什麼不說是“披上秦始皇的外衣的馬克思”?因為在二十世紀,馬克思根本不需要秦始皇的外衣,而秦始皇卻需要馬克思的外衣。
所以,歷史上有兩個毛澤東:前一個毛澤東,在發動革命奪取政權的時期是“馬克思加陳勝、吳廣”;後一個毛澤東,在革命成功運用政權的時期是“披上馬克思的外衣的秦始皇” 。有人只看到後一個毛澤東,認為他從來就是專制魔王。這不符合事實,前一個宣揚“造反有理”的毛澤東是反對專制魔王的;有人只看到前一個毛澤東,又認為他是革命元勳,無論他後來有多少罪錯,總是功大於過等等。在他的身後,貽害猶在,如何體認功大於過?總之,僅僅用一把尺子來衡量毛澤東難以周延。毛澤東矛盾的一生,前後扮演了兩個不同的角色,一個反對另一個,一個否定另一個。
中國領導人談論對毛澤東的評價,總是說三七開,七分功三分過。這是一種不科學的評價方法。有人又提出兩個三七開:奪取政權時期是七分功三分過,運用政權時期是三分功七分過。除了不准確的量化比例以外,對前後毛澤東作出不同的評價,還是符合實際的。
認識毛澤東現象,必須把它放在歷史的框架中來研究。史明先生,你提出的有關毛澤東的種種問題是經過深入思考的,但不能把所有的問題,都放在一個平面上來考察,還要進行縱向的分析。
比如,你提到毛澤東與群眾運動的關係問題。掌控群眾運動是他的拿手好戲,群眾路線被稱作毛澤東思想的三個基本方面之一。但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作用和意義是不同的。對於前一個毛澤東來說,群眾運動是發動下層對抗上層的運動,是發動被壓迫者對抗壓迫者的運動;對於後一個毛澤東來說,群眾運動--是從權力中心發出指令運動群眾,結果就成了整人運動。兩個毛澤東的兩種作為,從自下而上的群眾運動,變成自上而下的運動群眾。基本關係顛倒了,運動的內容也發生了變化。前一個毛澤東的群眾運動強調三個要點:第一,一切從群眾的利益出發,以滿足群眾的切身利益來吸引人們跟著共產黨走;第二,一切為了群眾,僅僅是主觀上為了群眾還不行;所以第三,要強調一切對群眾負責,必須注重客觀效果,好心辦了壞事也不行。後一個毛澤東的運動群眾,與此相反:第一,不是從群眾的利益出發,而是從政治的需要出發;第二,不是為了群眾,而是為了上級。每次運動都下達指標,以完成上級的指標為任務;第三,最終當然也不會對群眾負責,運用政權運動群眾,每次都傷害了群眾,而且沒有一次不死人的。
再舉一例。你還提到“洗腦”。西方人叫“洗腦”,毛澤東、共產黨叫做思想政治工作。洗腦是否成功,不是取決於洗腦者,而是在於被洗腦者是否接受;出於自願,才能接受;符合切身利益,才能自願。在奪取政權時期,為了團結奮鬥,總是從工作對象的切身利益出發,進行思想啟蒙,提高階級覺悟。最突出的是對國民黨的俘虜兵的教育。往往在戰場上就地召開訴苦大會,訴階級苦,訴當兵苦。國民黨的兵都出身於窮苦人家,是被抓壯丁抓來的,在軍隊裡又受長官的打罵。經過訴苦,認識到為何受苦,為誰當兵,馬上掉轉槍口去打國民黨,甚至制服都沒有換,只是摘掉了帽徽。打過長江以後,在新解放區沒有搞過參軍運動,兵源都是來自俘虜兵。把槍交給原來的敵人,多麼危險,戰爭史上從未有過。而且,當國民黨的兵常常打敗仗,當共產黨的兵就不斷打勝仗。你說,是不是神奇的“洗腦”?運用政權的“洗腦”,即改造思想、統一思想,就大不相同了。共產黨自以為壟斷了真理,強行思想灌輸,箝制輿論。所謂“統一思想”,就是精神上的強制。內心實在不服怎麼辦?只能虛假表態,陽奉陰違。所以運用政權的力量統一思想,實際上是強迫的說謊機制。
為什麼會出現兩個毛澤東?因為毛澤東的身上體現了兩條歷史線索的相交。一條是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一條是中國的傳統在近代的演變,在這兩條歷史線索的相交點上,同一個人,在奪取政權和運用政權的兩個不同的歷史時期,就扮演了兩個不同的角色。
二、馬克思主義分裂為兩種馬克思主義
馬克思怎樣來到中國遇上了秦始皇?馬克思主義在傳播中發生了問題。
馬克思生活在十九世紀的西歐。他的學說──馬克思主義反映了十九世紀的時代精神,它包含兩個方面:革命精神和人道精神。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馬克思主義傳遍了全世界。在人類歷史上,除了宗教,還沒有一種理性的思潮產生過如此廣泛的影響。
十九世紀,即使在先進的資本主義國家,還是一個需要革命的時代,一八四八年、一八七一年的歐洲都發生了革命。馬克思不能不面向自己時代的迫切需要,由研究革命而形成革命的理論,指導革命的運動。但革命不是目的,馬克思的終極關懷是人的自由和人類解放,為此目的而研究社會發展的規律,探索走向人的自由和人類解放的途徑,提出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理想。社會主義、共產主義並不是馬克思的創造,自古以來人們就嚮往大同世界、千年王國,馬克思的貢獻是在於以唯物主義歷史觀對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合理性和必然性作了論證。在馬克思主義中,革命精神是短暫的時代的烙印,而基於唯物主義歷史觀的人道精神,才是長遠的超越時代的人類理性。
二十世紀初,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發生了分裂,分裂為第二國際和第三國際。第二國際強調人道和民主,第三國際強調革命和專政;第三國際批評第二國際是機會主義、修正主義,第二國際批評第三國際是極權主義、獨斷主義。組織上的分裂,同時發生思想上的分裂。馬克思主義也分裂了。一種碩大的思想體系在它的繼承人那裡發生分裂,在歷史上是常有的事情。孔子的儒家學說,在後來分裂為孟子學派和荀子學派。黑格爾的學說在他身後分裂為老年黑格爾學派和青年黑格爾學派。十九世紀的馬克思主義在二十世紀分裂為革命的馬克思主義和人道的馬克思主義。
馬克思主義為什麼會發生分裂?
馬克思主義的分裂,與其他思想體系的分裂一樣,都是同一思想體系內在矛盾的外在化。在馬克思的學說中,人道的方面和革命的方面沒有達到有機的統一。二十世紀,馬克思主義朝著不同的方向傳播,與不同的歷史條件相結合,分裂成為事實。
馬克思主義從俄國開始向著不發達國家傳播,繼承了它的革命精神;馬克思主義在發達國家的傳播,繼承了它的人道精神。革命的馬克思主義這一概念,還是在列寧之前由普列哈諾夫提出的,後來為第三國際所堅持。人道的馬克思主義則為第二國際所堅持。革命的馬克思主義不人道,人道的馬克思主義不革命。兩者雖然各自片面地繼承了馬克思主義,但在歷史發展中的作用是不同的。因為對現代社會來說,革命越來越不需要了。人道的馬克思主義不革命,正好符合歷史發展的方向。他們所主張的“資本主義和平長入社會主義”,曾經被革命的馬克思主義批判為“修正主義”,如今在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已經是鮮明的現實。西歐、北歐和北美等地區的一些資本主義國家,比起所謂的“社會主義社會”,社會主義的因素更多,社會公平、人民福利的程度更高。西方的反共人士不知道,他們自己所生活的社會,比“共產主義國家”更接近共產主義。當代世界所盛行的社會民主主義、民主社會主義,就是人道的馬克思主義的流變。
對於發達國家來說,革命漸漸成為過去;對於不發達國家來說,革命正在發生或將要發生。馬克思主義適應了不發達國家的需要,凸顯出革命的精神,成為這些國家發動革命、奪取政權的武器。俄國的“十月革命”成功後,馬克思主義傳入中國。傳入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即使是片面的革命的馬克思主義,還不是原版,而是經俄國人轉手的,通常叫做“馬克思列寧主義”(簡稱“馬列主義”)。馬克思主義是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是列寧主義,兩者並不完全相同。把馬克思主義和列寧主義焊接在一起是斯大林的手藝,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解釋實際上是斯大林主義。所以,將毛澤東的“馬克思的外衣”揭開來一看,裡面藏著斯大林,“馬克思加秦始皇”實際是“斯大林加秦始皇”。
馬克思主義分裂以後又發生變形。革命的馬克思主義在兩個主要之點上違反了馬克思主義。
馬克思認為,社會主義只能在資本主義的母體內孕育、脫胎,成熟的資本主義,才能誕生社會主義。落後國家的人民在被壓迫、受奴役走投無路的境況下,革命是有理由的。但這些國家都沒有經過發達的資本主義階段,馬克思主義傳入之後卻立即發動革命、進入社會主義,而且,越是落後進入社會主義的步伐越快。落後的俄國取得政權之後不過十九年,斯大林宣布“建成”社會主義了;中國比俄國更落後,毛澤東取得政權之後不到七年就進入社會主義了;到了最後一個柬埔寨,雖然比其他國家還要落後,波爾布特取得政權之後的第二天就進入社會主義了。二十世紀的革命馬克思主義這一分支,以為憑藉革命的手段,可以超越資本主義階段實行社會主義,而且把它說成“馬克思主義的發展”。這是不以經濟的發展為基礎,缺乏相應的政治、文化條件的主觀社會主義。主觀社會主義就是不以客觀的必然性為依據人為地製造出來的社會主義。主觀社會主義當然是出於空想,但它與馬克思以前的空想社會主義又不同;空想社會主義只是停留在空想,而主觀社會主義則是運用政權的力量,來強制推行一套空想,於是產生了災難。搞了幾十年的主觀社會主義,最終不是崩潰就是變質,回過頭來還要補上資本主義這一課。所謂“馬克思主義的發展”被證偽了,原來意義上的馬克思主義更顯示出它的真理性。
馬克思還認為,社會主義必須在先進國家聯合的條件下,才能實行。在十九世紀直到二十世紀上半葉,人們還很難相信為了邊界糾紛連年打仗的歐洲國家會實行聯合。現在馬克思的預言越來越清晰了,歐洲國家已聯合成為歐盟,在歐盟之內社會主義因素正在不斷增長。俄國人以“社會主義在一國首先勝利論”取代馬克思的“社會主義在先進國家同時勝利論”,又認為這是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列寧主義。實際上是斯大林強加給列寧的。列寧本人認為,俄國的社會主義革命取得政權在先,但進入社會主義可能是德國在先,因為德國比俄國先進。社會主義在一國首先勝利,以後又一國接一國勝利,雖然一度形成了社會主義陣營,並沒有出現國家的聯合,相反,發生了控制和反控制的鬥爭,以至兵戎相見。中國又發展了“社會主義在一國首先勝利”,變成“社會主義在一市首先勝利”。一九五六年一月,二十萬人在天安門廣場舉行慶祝大會,彭真在天安門城樓上宣布:我們的偉大首都北京首先進入社會主義了。“社會主義在一國首先勝利”、“社會主義在一市首先勝利”統統都是違反馬克思主義的。
革命的馬克思主義不人道,它的消極作用與歷史的發展成正比。戈爾巴喬夫企圖將蘇聯轉向人道的馬克思主義,為時已經太晚。
社會主義國家的主觀社會主義終結了,資本主義國家的社會主義因素,正在展示蓬勃的生機。歷史證明,馬克思確實揭示了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不因為有人打著馬克思主義的旗號就能製造一種社會主義,也不因為有人反對馬克思主義就能阻止社會主義,這一切都是不依人們自己的意志為轉移的。
三、毛澤東將現代的革命接續中國的傳統
再說另一條歷史線索──中國的傳統。自從秦始皇建立了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的王朝後,兩千多年以來就是王朝專制和農民起義交替的歷史。在王朝專制的壓迫下,被壓迫的農民活不下去了,不得不揭竿而起。從陳勝、吳廣反對秦始皇開始,中國的農民起義轟轟烈烈、連綿不斷,在世界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起義農民推翻了專制王朝後,又建立起新的專制王朝,或者為建立新的專制王朝創造條件。所以,中國的傳統就是農民起義的傳統和王朝專制的傳統,以及兩者之間的轉換。
歷史一輪又一論地循環。到了近代,傳統的農民起義也在尋找新的出路。洪秀全領導的太平天國,借鑒西方的基督教,沒有成功。毛澤東領導的農民革命,借鑒西方的馬克思主義,成功了。
五四運動時,各種西方的思潮湧入中國,五花八門的主義,什麼都有。先進的中國人選擇了馬克思主義作為救國救民的理論武器,決不是偶然的,因為馬克思主義適應了中國社會變革的需要。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催生了中國共產黨。中國共產黨成立後,早期模仿西方和俄國,主要是從事工人運動,在上海還發生過三次工人武裝起義。但都不成氣候。毛澤東比其他共產黨領導人高明的地方在於,他看準了中國的基本問題是農民問題,他認為辛亥革命之所以失敗,就因為沒有發動農民。現代的中國革命實質上是農民革命,因而他專注於農民運動。是他克服了現代的革命與中國的傳統的脫節。一九二七年北伐途中,蔣介石翻臉屠殺共產黨人。共產黨舉行南昌起義,進行反抗。稍後,毛澤東發動“秋收起義”。這是與南昌起義不同的典型的農民起義。“秋收起義”的規模比南昌起義小得多,但它上了井岡山,站穩了腳跟。南昌起義失敗後的殘部,也來投奔毛澤東。到後來中共中央機關在上海都無法待了,遷往江西。從此中國共產黨潛心在農村紮根幾十年,才走向勝利。毛澤東最得意的一個口號是:馬克思主義與中國的革命實際相結合,實際上不過是馬克思主義的一個分支與中國的農民革命相結合。
現代的革命畢竟與傳統的農民起義不同。五四時代,人們已經認識到中國革命的任務是反帝反封建。馬克思主義傳入以後,人們又嚮往社會主義。某些共產黨領導人提出,等待資產階級領導的民主革命完成以後,再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另一些共產黨領導人又提出,將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畢其功於一役,兩步並作一步走。這就是歷史上發生的右傾機會主義和左傾機會主義,兩者使共產黨遭受慘重的損失,其實背後都是共產國際的瞎指揮。毛澤東提出的新民主主義理論,徹底清算了右傾機會主義和左傾機會主義,解決了在落後國家進行人民革命與實行社會主義的銜接問題。
毛澤東認為,中國革命必須分兩步走,第一步是民主主義革命,第二步是社會主義革命。舊式的民主主義革命已經過時,故應代之以新式的民主主義革命。民主主義革命是資產階級性質的革命。新民主主義革命新就新在由無產階級來領導,完成資產階級的民主主義革命。革命勝利後,只能建立新民主主義社會,不能立即進入社會主義社會。新民主主義社會是一個很長的歷史階段,向著社會主義社會過渡。社會主義是新民主主義的前途,新民主主義是社會主義的準備。新民主主義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他認為,新民主主義的政治既不是資產階級專政,也不是無產階級專政,而是各革命階級的聯合專政(後來毛澤東明確地提出組織聯合政府的主張) 。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允許資本主義有廣大的發展,以彌補中國經濟落後的缺陷。新民主主義的文化是人民大眾反帝反封建的文化,即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文化。
毛澤東解決了一個大問題。既然落後國家的革命是難以避免的,革命勝利後又不能立即進入社會主義,如何從前者過渡到後者?從社會性質來說,只能進行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無產階級又必須去領導。無產階級領導的新民主主義社會卻不是消滅資本主義,相反,還要發展資本主義。這些,都是馬克思沒有遇到過的問題。從來都是說無產階級要埋葬資本主義,毛澤東的理論卻說無產階級在一定的歷史階段還要發展資本主義。新民主主義理論確是對馬克思主義的重要補充。可是,後來他拋棄了自己的理論。
毛澤東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農民革命,以馬克思主義改造了傳統的農民起義,有如下幾個主要的不同點:
第一,提出了新的社會理想,最低綱領是新民主主義,最高綱領是共產主義。傳統的農民起義的政治訴求不過是改朝換代,從來沒有追求一個新社會。新民主主義是具體的,而共產主義則是虛無縹緲的。究竟什麼是共產主義?中國的農民也不甚了了。後來出現了“窩窩頭共產主義”,連赫魯曉夫的“土豆燒牛肉”的共產主義都不如。
第二,改革土地制度。傳統的農民起義從來沒有觸動地主階級的土地所有製。太平天國提出的“天朝田畝制度”是改革土地制度的初次嘗試,但流於空想,從未實行。共產黨領導的農民革命切實進行了土地改革,將地主所有的土地無償地分配給無地、少地的農民。
第三,接受工人階級的領導。古代還沒有工人階級。毛澤東和共產黨雖然以農民為革命的主力軍,還是承認近代的工人階級是先進階級,在工人階級的領導下建立工農聯盟。由於中國產業工人的弱小,而革命又長期盤踞在農村,工人階級的領導也只具有理論意義而已。
第四,以工農聯盟為基礎,建立革命階級廣泛的統一戰線。這就與傳統的農民起義單打獨鬥的格局大不相同了。
第五,建立革命根據地。這一點完全不同於農民起義的流寇主義。也不同於俄國的中心城市起義,而是經長期以農村包圍城市,最後奪取全國政權。
毛澤東和中國共產黨雖然只是理解了馬克思主義的初級真理,以此指導中國的農民革命,使得傳統的農民起義別開生面,在歷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問:有人認為,毛澤東和共產黨領導的革命,主要是號召群眾報仇雪恨,於是造成不可控制的暴力血腥。您怎樣分析這種看法?)
毛澤東和共產黨領導的農民革命,既繼承了農民起義,又改造了農民起義。傳統的農民起義主要是依靠勇敢分子打天下。毛澤東以馬克思主義改造了農民起義,革命的任務是推翻階級統治,具體來說,就是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為了推翻統治階級,就需要喚起被統治階級。中國的農民把革命叫做“翻身運動”。追求被壓迫階級的翻身,就不是向某些具體的人報仇雪恨。但在革命中,暴力血腥的行為是難以避免的。法國大革命的暴力血腥比中國革命嚴重得多。革命群眾狂呼“革命不需要科學家”,把偉大的化學家拉瓦錫也送上了斷頭台。最後,連革命領袖羅伯斯比爾都丟了性命。
說到報仇雪恨,要問仇恨從何而來?有人認為,仇恨是共產黨製造出來的。這不符合事實。第一,人與人之間的仇恨是幾千年曆史積累下來的。首先是掌權者施行暴力血腥,才引起無權者以暴力血腥進行反抗,你來我往,仇恨越來越加深。在沒有仇恨的地方,不可能製造出仇恨來;如果能製造仇恨,等於製造一部產生仇恨的歷史。第二,因果關係不可顛倒。國民黨以暴力血腥來對付共產黨是因,共產黨以暴力血腥反抗國民黨是果。中國共產黨成立以後,並沒有立即進行暴力革命。一九二七年蔣介石發動了“四•一二”事變,共產黨才被迫拿起槍。第三,近代中國的暴力革命也不是共產黨發明的,而是從孫中山開始的。辛亥革命後,一次又一次的革命,沒有一次不實行暴力血腥。在這一點上,不能僅僅責備毛澤東和共產黨,應當反省一百多年以來中國社會變革的道路。但毛澤東和共產黨應當受責備的是:掌握政權之後的鎮壓反革命。鎮壓反革命不能說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國民黨留下的幾十萬特務還在進行破壞搗亂。一九五○年,上海的楊樹浦發電廠被炸毀,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另有一些國民黨的官僚和軍官並沒有觸犯現行法律,只因為歷史上有罪惡,也遭到鎮壓。這就是狹隘的報復行為,缺乏馬克思主義的解放全人類的胸懷。
四、奪取了政權的陳勝、吳廣向秦始皇轉化
毛澤東和共產黨雖然改造了傳統的農民起義,但沒有觸動一個根本問題,那就是“打江山者坐江山”。一旦“坐江山”,又轉而繼承另一種傳統──王朝專制的傳統。毛澤東治國的思想資源,不是來自馬克思主義,而是來自帝王之術。他自稱《資治通鑑》讀了十七遍,讀過的二十四史寫滿了批註。這位“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一九四九年以後幾乎沒有讀過馬克思的書。
因為政權不是人民授予的,而是用暴力奪取的,於是視政權為己有。稍為有一點變化,不過以“黨天下”代替“家天下”,以“指定接班人”代替“傳位皇太子”。“黨”是擴大了的“家”,還是以天下為私。《共產黨宣言》是反對“天然首長”的。所謂“天然首長”就是不經選舉、毋需授權、無法監督的官僚。掌了權的中國共產黨,恰恰又成了“天然首長”。所以現代的農民革命,最終沒有擺脫傳統的農民起義的輪迴,歷史又走了回頭路。從奪取政權來說,革命成功了;從實現理想來說,革命失敗了。
取得政權以後,革命的馬克思主義開始走向反面,而陳勝、吳廣又轉化為秦始皇了。兩條歷史線索出現了新的結合。革命的馬克思主義只知道革命,革命成功以後、還在尋找革命的敵人。毛澤東提出的在無產階級專政條件下繼續革命,被奉為創造性的理論。“文化大革命”就是繼續革命的實踐,按林彪的說法“革革過命的人的命”,革命者又成了革命的對象。一場吞噬革命者的極端的革命,導致自身走向反革命。革命的馬克思主義,本來就缺乏人道精神,革命趨於極端,走向反面,連革命精神也沒有了。馬克思主義徒具軀殼,所以成了秦始皇的外衣。
古代陳勝、吳廣的農民起義失敗了,亡秦的勝利果實落在劉邦手中。劉邦所建立的漢朝,歷史上公認“漢承秦制”。農民起義只為奪取秦始皇的權力,並不改變秦始皇的製度。毛澤東是成功了的陳勝、吳廣,權力到手,自身一步一步地轉化為秦始皇。因為奪取政權是在馬克思主義的旗號下進行的,運用政權,仍然不能放棄馬克思主義的旗號。所以,毛澤東正是在馬克思主義的掩蓋下,從陳勝、吳廣轉化為秦始皇。這種轉化經歷了一個過程。
第一,一九五三年,轉化開始了。毛澤東提出向社會主義過渡的總路線,拋棄了新民主主義。劉少奇等人堅持他自己過去的理論,主張“確立新民主主義秩序”,卻被他批判為右傾機會主義。毛澤東所說的過渡時期“是十年到十五年或者更多一些時間”,還說:走得太快,“左”了;不走,太右了。結果,只過了三年,過渡時期結束,進入社會主義了。按他自己定的時間表也太“左”了。過了兩年,又要“跑步進入共產主義”了。毛澤東的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內容無非是吃大鍋飯、平均分配的農業社會主義。一九四八年,毛澤東的《在晉綏幹部會議上的講話》批評了“農業社會主義思想”。一九六○年,出版毛選四卷時,把這些話都刪去了,回過頭去撿起了被自己批評過的思想。更為嚴重的是,向社會主義、共產主義過渡的手段,這就類似於秦始皇造萬里長城了,凡是他認為的好事,就用鞭子把人民趕入天堂。毛澤東所推行的社會主義的內容,是陳勝、吳廣式的小農空想,推行社會主義的手段是秦始皇式的專制高壓。在這一點上,順利地從前者轉化為後者。空想的農業社會主義帶來了禍害。恩格斯在批判蒲魯東的時候早就說過,厭惡現代工業,熱衷公平分配,只能“陷於勞動的奴隸狀況”,“飢餓就要成為一種常規”。說得一點不錯,毛澤東的農業社會主義餓死的人數以千萬計。強制向社會主義過渡,這是中國人民災難的起點。鄧小平只承認一九五七年以後“越來越左”,這是為了維護他的“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極力保住一個原點。由強製過渡產生的種種問題,毛澤東一再用強力來弭平,於是他就越來越像秦始皇了。
第二,人為地消滅資產階級,消滅了資產階級還要“防止資本主義復闢”,“割資本主義尾巴”,實際上是為封建主義招魂。中國的歷史上從來不曾有過像樣的資本主義,不可能複闢過去沒有的東西;如果發生復闢,只能複闢封建主義。所謂“防止資本主義復闢”,其實是對未來可能出現的資本主義文明的恐懼。一九五六年的中國還處在前工業化社會,在生產落後的條件下,消滅資產階級是根本不可能的。人為地消滅資產階級是站在比資本主義更落後的歷史階段上,從背後攻擊資產階級。在一脈相承的鄧小平身上,看得更清楚了。鄧小平發動“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正是提倡封建主義專制化。鄧小平就是秦二世。
第三,蔑視知識,打擊知識分子,製造輿論一律,實行變相的焚書坑儒。毛澤東強行向社會主義過渡,實在太快了,人們跟不上他的趟。思想不適應,就會有種種議論,知識分子的議論尤其多。彭真批評這些議論,有一個說法:身子已經進入了社會主義,腦袋還留在外面。腦袋沒有想進社會主義,身子怎麼會進去的?還不是被生拉硬扯拖進去的。為了壓制懷疑這種生拉硬扯的社會主義的議論,毛澤東在“經濟戰線的社會主義革命”完成之後,又發動“政治思想戰線的社會主義革命”。這就是一九五七年的反右派運動。以往公佈的數字,被打成右派分子的是五十五萬人;最近解密的檔案顯示,大有出入,實際是三百十七萬人,誤差476%.從此,善意批評和不同意見都噤聲了。所以一九五八年,毛澤東在會見埃及副總統沙菲時自稱秦始皇,他完全具有秦始皇的自我意識了。之後,又說知識分子要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讓先進向落後看齊,大力推行秦皇的愚民之術。
第四,發動“文化大革命”,在極端革命的口號下轉向反革命。毛澤東從一九五三年開始推行左傾機會主義路線。民主革命時期,推行錯誤路線的共產黨領導人,總是被趕下台了事。掌握了政權成為秦始皇的毛澤東,沒有人能把他趕下台,也沒有人能糾正他的錯誤。而他自己則是製造一個更大的錯誤來掩蓋已經發生的錯誤。一九五五年的農業合作化高潮,一九五六年的資本主義工商業改造,激起人民的不滿情緒。一九五七年他就來一個反右派運動。一九五八年的大躍進造成大損失、大饑荒,遭到以彭德懷為首的共產黨上層人士的反對。一九五九年他就來一個反對右傾機會主義運動。他為了防止在他死後紛紛翻案,消除“睡在身邊的赫魯曉夫”,就來一個“文化大革命”運動,以打倒一切來掩蓋一切。結果,為了維護他自己的絕對正確,不惜毀了共產黨。他認為,一生只做了兩件事:一件事是奪取政權,另一件事就是搞了“文化大革命”。前一件事是領導革命,後一件事又將革命引向反革命。他的繼承人鄧小平,一九八九年出動軍隊鎮壓人民,最後完成了中國共產黨從革命向反革命的轉化。
第五,在無產階級專政的名義下實行專制主義的中央集權。取得政權以後,缺乏人道精神的革命的馬克思主義的局限性就暴露無遺了。無產階級專政被以革命的名義歪曲為暴政。按馬克思、恩格斯的意見,如何實行無產階級專政?恩格斯說,民主共和國就是無產階級進行統治的現成的政治形式。如果沒有這種現成的政治形式,無產階級馬上要建立,而且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完成,可見事情是多麼緊迫。所以恩格斯又說,資產階級的“民主共和國甚至是無產階級專政的特殊形式”。毛澤東的說法與此完全相反,他說:“資產階級共和國的方案,在中國人民的心目中,一齊破了產。”而且,馬克思、恩格斯所說的無產階級專政是從階級社會到無階級社會的過渡,也可以叫做“消亡中的國家”。毛澤東卻一再加強國家機器,不斷鞏固無產階級專政,完全背道而馳。秦始皇是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的創始人。毛澤東所建立的無產階級專政,將地方的權力集中於中央,中央的權力集中於共產黨,共產黨的權力集中於他本人。“文化大革命”一來,無產階級專政和共產黨都不要了,只要全國人民“緊跟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戰略步驟”。所以毛澤東最後回歸到古代秦始皇式的中央集權。
(問:毛澤東不僅利用群眾運動來整人,而且也利用群眾運動來反對他自己建立的體制,還要七八年來一次。這是為什麼?利用群眾運動反對體制,出現天下大亂。毛澤東認為只有天下大亂才能達到天下大治。怎樣看待一九四九年以後產生的這種治亂循環?)
毛澤東對於一九四九年以後形成的體制是不滿意的,他還嫌這個體制不大得心應手。他常常痛斥一些幹部是“死官僚”、“國民黨作風”。但他把自己排除在外,一切問題都是下面造成的。他不知道,官僚主義體制的根子恰恰就在他自己身上。因為他成了至高無上的權威,人們的眼睛都要向上看,揣摩上意,結果是對上負責,對下不負責。解決問題的正確做法是:取消至高無上的權威,實行民主。首先是以權力製約權力;根本上是讓人民來製約權力。由人民進行選舉,憑選票上台,人們的眼睛就只能向下看,不會向上看了。毛澤東的做法卻是:在維護自己的至高無上的權威的前提下,來改變官僚主義體制。他陷入了無法自拔的矛盾,愈陷愈深。他濫用自己的威望,號召群眾,發動群眾,衝擊權力機構。一九五二年的“三反”(反對貪污、浪費、官僚主義)運動是初次嘗試。一九五七年,又發動群眾幫助黨整風,反對主觀主義、命令主義、官僚主義。在“大鳴大放”中,有人認為,對“小和尚”提意見不過癮,還要對“大和尚”提點意見(儲安平)。這就觸犯了毛澤東的至高無上的權威,動搖了他所設置的前提。於是,官僚主義不反了,轉為反右派。毛澤東說:這是“陽謀”。此乃掩飾之詞,好像他自有神機妙算。從此吸取了教訓,“文化大革命”首先訂下天條,誰反對“大和尚”就是現行反革命,對“小和尚”砸爛狗頭都沒有關係。利用群眾運動衝擊權力機構,出現了無政府主義;他又重振權力機構,壓制群眾運動。這就是毛澤東所說的由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結果,新生的權力機構──革命委員會,官僚主義一點也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嚴重。毛澤東交替使用兩手:或者利用群眾運動衝擊權力機構,或者利用權力機構壓制群眾運動;七八年來一次反复。目的是使自己成為高踞於兩者之上的絕對權威。
毛澤東之後,中國共產黨的幾代領導人還是同樣的思路。雖然他們已經沒有毛澤東那樣的領袖魅力,總是一再強調加強中央的權威,來消除官僚主義體制所產生的貪污腐敗,就是不實行民主。結果是:貪污腐敗越來越嚴重,中央的權威越來越式微。
暴力革命奪取政權之後,必然是暴力統治運用政權。孫中山所說的“還政於民”,他本人和他的後繼者都做不到,毛澤東和共產黨當然也做不到。一九八九年的天安門運動中,時任國家副主席的王震說:“我們這個政權是死了兩千萬人才得來的,你們要?拿腦袋來換!”他說得很明白,暴力奪權和暴力掌權具有相關性。暴力革命需要權威,暴力革命的權威首先是軍事強人,奪取政權以後同時又成為政治強人。毛澤東和共產黨建立了歷史上空前強大的暴力體系,這種暴力體系的強大,不僅僅是指武器,而是以暴力為基礎的統治機器。辛亥革命以後,一次又一次的暴力革命,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加強暴力體系。毛澤東和共產黨所建立的空前強大的暴力體系,並不僅僅決定於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也是中國近百年的歷史運動造成的。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中國還可以有別樣的選擇。我們的鄰居日本通過明治維新,選擇改良的道路,重在改變制度。中國在辛亥革命以後就沒有別的選擇了,暴力革命的道路,重在奪取權力,至於製度,雖然名目上花樣翻新,總是換湯不換藥。為什麼“中國出了個毛澤東”?必須反思中國近代化、現代化的道路。
毛澤東之所以能夠扮演秦始皇,還因為兩千多年來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的歷史傳統沒有死亡。五四運動是以激烈的反傳統的姿態出現的,中國共產黨是五四運動反傳統的產物,但終究又落入傳統的窠臼。因為簡單地否定傳統並不能改變傳統。改變傳統的根本問題是轉換制度,建立新制度代替舊制度。而轉換制度又必須相應地改造文化背景和民族心理。人們往往譴責“文化大革命”毀滅了傳統文化,殊不知毀滅傳統文化的手段也是來自傳統文化。什麼抄家、酷刑、燒書、滅佛、毀洋教,哪一樣不是古已有之?至於“萬壽無疆”、“三忠於、四無限”等等更是中國才有的劣質文化。中國的大地具有滋生專制腐敗的土壤。當年國民黨統治大陸,共產黨局處一隅。共產黨是生氣勃勃的,國民黨則專制腐敗。國民黨敗退台灣,絕處逢生,逐漸轉變為民主政黨。現在輪到統治大陸的共產黨專制腐敗了。中國之所以出現毛澤東現象、共產黨現象、“文化大革命”現象,值得進行全民的反思。中國人應當共同努力,徹底改造這一片滋生專制腐敗的黃土地。
中國人要向德國人學習。德國人是善於反思的民族。德國為什麼出納粹?德國人進行了全民的反思。與納粹無關的人,甚至當年反納粹的人,都勇於向受害國和受害者進行道歉。既然把納粹看作全民族的恥辱,因而納粹也就成為全民族抵制和反對的對象。
Tuesday, September 6, 2011
沙葉新----根治「毛病」,重振風骨
更新於︰2011-07-07
● 毛一九二五年就將知識份子列為消滅對象。幾十年實行仇視打擊政策,使一個獨立的知識群體不復存在。不根治「毛病」,無社會穩定可言。
● 毛澤東實行文化獨裁空前絕後,從發行毛選直到文革禁絕天下書,只准讀毛書。這是1951年10月,初發毛選的架式,發言人胡愈之。(本刊資料)
一九四九年中國共產黨從此站起來了,中國的知識份子也就從此趴了下去;知識份子作為一個自由獨立的社會文化群體在中國再也不復存在。
這裡所說的知識份子是特指那些公共知識份子,特指那些既有專業知識和技能,又能自覺肩負社會責任,擔當社會道義,成為社會良心的那種不卑不亢、挺胸直 立於權力之外並能以自己的知識和技能監督和制約權力的個人和群體。公共知識份子不是那些僅有知識和技術的專家、學者,那些專家和學者他們完全有權選擇自己 的生活道路和學術道路,他們可以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他們可以「不問蒼生問鬼神」,只想為往聖繼絕學;他們可以只管拉車不問路,著書都謀 稻粱黍。這些學者和專家確有很多出類拔萃者,他們在自己的研習領域成績突出,令人拜服。只要他們不為虎作倀,不為權力張目;只要他們不幫兇,即便去幫閑, 在道德上也就不必苛責他們。當然其中也有一些半瓶之醋,甚至淪為鄉愿和犬儒,那就另當別論了。
知識份子是社會穩定最重要力量
在一個正常的社會裡,權力集團、知識份子、公民大眾,三者並立,互聯互制,形成一個持久緊密的三角形的社會結構。三角形邊長相等,如同各自角色平等; 三角形內角固定,如同各自力量均衡;這樣一個能「內控」也能「外抗」的超穩定結構和機制,可以反制或化解來自內部或外部的打擊,使其歸於無效。
知識份子在三者之間是一個居中卻有平衡機制的社會力量,當社會出現動盪時,他能起到穩定作用,不至於社會分裂乃至崩潰。如果知識份子軟弱無力,甚至力 量消失,那勢必造成兩種狀況或者專制惡魔獨霸天下,或者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從而社會秩序失範,造成天下大亂;即便改朝換代,也是湯換藥不換,舊貌並未變新 顏,歷史周期律依然循環。
知識份子作用不能像那灶王爺,不能只是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充當和事佬,上下俱歡顏。如此之犬儒和鄉愿,左右逢源,必定會在權力的誘惑或打壓之下,墮落成「寫作班」的筆杆,如以往的石一歌,或當今的五角黨,充當宣傳工具,淪為御用鷹犬。
知識份子應是思想的匕首,言論的刀槍,精神的高山,靈魂的模範,當權力為非作歹、倒行逆施時,要敢於揭露,勇於抵抗,喚起民眾共同發難。
在一個相對和諧而又需要變革的社會中,知識份子不但要搖旗吶喊,煽風點火,還應在火勢失控、毀及社會時,理性地、智慧地協調公民與公僕、權力與監督、 自由與規則、權利和義務,執法和公正、獨裁與民主、妥協與互利、雙贏與讓步、激情與理性、獨享與兼顧......等諸多關係,從而以最小的社會成本在進行 變革之後達到新的社會和諧,推動新的社會共識的形成。此時此刻的知識份子功莫大矣,是國民大眾的良師,是權力集團的諍友。
中國高價維穩針對知識份子
令人憂慮的是如今已經不復是「相對和諧而又需要變革」的年代,當代中國已經失去寶貴的可以進行「和平變革」的歷史機遇,已經墜入「很不和諧而又很不變革」的高危時期,卻極有可能引起難以意料的非常態的突發性的社會裂變。
之所以墜入高危,當然有很多歷史和現實的原因,其中知識份子力量的消亡,使得權力集團、國民大眾、知識份子穩定的三足鼎立,變為權力集團和國民大眾二 者的正面對峙。更加危險的是,如今「官」「民」兩極相互敵對,絕不信任,一旦矛盾激化,勢必星火燎原,不可收拾。小則爆發無數極端性的群體事件,大則引發 動搖社會基礎的全民動亂。就如官民吵架,沒有知識份子從中判別、裁定、調解、講和,只會越吵越兇,甚至大打出手,兩敗俱傷。雖然調解本屬司法機構之職責, 可是當今中國司法不獨立,墮落為權力集團的幫兇,不為民眾所認可。而本應主持公道的媒體,也無公信可言,從央視到地方各級黨報,都不是自由言論的獨立媒 體,除南方報業尚能說一些真話、人話外,餘者皆為權力集團的喉舌、工具。
當今中國太缺少作為社會良心的公共知識份子,如法國的作家左拉、前蘇聯的科學家薩哈諾夫、美國的黑人牧師馬丁.路德金,緬甸的政治家昂山素姬──在中國幾無所見。
據報導二零零九年中國用於「維穩」的基金高達五千一百四十億元人民幣,超過了當年的國防預算!「維穩」費用除了用於失地之農民、強拆之戶主等上訪或 「鬧事」 的民眾之外,主要還是針對異見的知識份子,由此可知,權力集團對付國民大眾和知識份子甚於對付國外敵人,所以所需經費要超過軍費。
其實不論國內外,被中國權力集團認定的敵人,都是「被敵人」,都是假想敵。就如被他們認定的朋友一樣,如前蘇聯,如現朝鮮,都非真正朋友。相反,對 「被敵人」的倒是真朋友,而中國權力集團對這些真朋友卻始終不放心,始終充滿敵意。試問,現今世界各國還有哪個國家像「我的祖國」那樣對國外的真朋友如此 滿懷敵意的呢?朗朗最近在白宮不是代表了「我的祖國」激情地表演了「我的祖國」對美國朋友的敵意嗎?「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 首要問題。」這是《毛澤東選集》第一卷、第一篇的第一句,但最敵友不分的、最媚敵仇友的,恰恰是毛澤東和他的權力集團,堪為世界第一。
毛對知識份子赤裸裸的白色恐怖
知識份子這一重要的社會力量的消亡,是在一九四九年「天翻地覆慨而慷」之後開始的,是權力集團對知識份子長期殘酷鎮壓的結果。思想改造、洗腦交心、批 判俞平伯、聲討《武訓傳》、反胡適、反胡風、反右派,直至文革打倒反動學術權威......,新政權發動的涉及意識形態的政治運動幾乎無一不是仇視知識份 子的,如此有 計劃、有步驟、有組織、有綱領地,並長達數十年的之久地迫害知識份子,直至整個地消滅知識份子的獨立群體,古今中外,絕無僅有,也堪為世界第一。
早在一九二五年毛澤東發表的《中國社會各階級分析》的原稿中就已經把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份子列為應予消滅的革命對象,被毛澤東視為「極端反革命派」和 「半反革命派」,一九二八年毛澤東在湘贛邊區清洗黨員,凡是農民黨員都發了黨員證,知識分子入黨則不發,這也說明毛澤東對知識份子一直存有戒心。毛澤東力 主清查「AB團」,李文林等不少知識份子出身的紅軍將領慘遭殺害。一九四二年在毛澤東發動的延安整風運動中,大批滿懷革命激情投奔延安的知識分子 中的百分之八十都遭到肅整,王實味在這次運動中被殺害。以上這些血腥歷史,在李銳、高華等人的著作和王來棣的論文中都有揭示。四九年之後以消滅知識份子為 目的歷次政治運動,不過是歷年以來毛澤東對知識份子敵意的繼續和發展,只是更陰險、更兇殘、更具規模。
毛澤東曾賦詩:「一唱雄雞天下白」,白甚麼?一是共產黨「天下」的「一窮二白」之白,這是毛澤東說過的;二是農業合作社的「一張白紙」之白, 這也是毛澤東說過的。可對知識分子來說,這「白」是「白色恐怖」之白!毛澤東五八年在中共八大二次會議上有番講話中說:「秦始皇算甚麼?他只坑了四百六十 個儒,我們坑了四萬六千個儒。......我與民主人士辯論過,你說我們是秦始皇,不對,我們超過秦始皇一百倍。我們是秦始皇,是獨裁者,我們一貫承認; 可惜的是,你們說得不夠,往往要我們加以補充(大笑)。」毛澤東說此番話時,其蠻橫之神情,其陰損之內心溢於言表。尤其是說完之後的大笑,更是讓人毛骨悚 然。那些和毛澤東辯論過的民主人士,如果他們當時也在場恭聽聖諭,毛澤東對白色恐怖如此赤裸裸的表露,怎不讓他們驚悸萬分?果然文革中席捲全國的更大規模 的白色恐怖終於到來。
仇視、消滅知識人超過秦始皇
凡是由體制、政權這一方所發動的恐怖活動全世界都稱之為白色恐怖,如希特勒和斯大林時期的白色恐怖,從來就沒有甚麼紅色恐怖,可「文革」中偏偏將白色 恐怖美其名曰紅色恐怖,就如明明是陰謀,偏偏說是陽謀一樣。披上紅色的外衣,便可以將兇殘成為合法;戴上革命的冠冕,就能使屠殺成為正當。於是在「文革」 中便 公開地、大量地消滅知識份子,或槍斃、或坐牢;有的知識份子或驚恐而自殺,或被迫而自裁......天津作家林希是全國最年輕的胡風分子,他有篇自白,說 他從被打成胡風分子一直到「文革」這麼多年,幾死者數矣:幾乎被嚇死、被氣死、被累死、被凍死、被餓死、被病死、被鬥死、被打死、被逼死......均因 萬幸而得免,雖九死而終獲一生,但全國「九死」而不能「一生」的知識份子究竟有多少呢?遠遠不止「四萬六千個儒」吧!「文革」距今已四十多年,尚無一份知 識份子死亡的準確 數字和完整名單,這是「我的祖國」的高等機密,秘而不宣。人在中國是不算人的,生命是得不到尊重的,知識份子的命運也如此。
毛澤東關於「我們超過秦始皇一百倍,坑了四萬六千個儒」的講話還只是在黨內的講話從未向社會公開,可是同年就有雲南大學的黨委書記李書成將一份黨內文 件改頭換面並署上自己的名字在《光明日報》發表,說雲南大學百分之九十的知識分子都反對共產黨,因此他公開提出「應當消滅知識分子」。(見李岫:《歲月、 命運、人──李廣田傳》)這說出了毛澤東內心深處的咬牙切齒之聲。
經營了數十年,知識份子果然消滅了。一九六四年毛澤東在《關於哲學問題的講話》中說:「甚麼北大、清華?還是那個大學好:我就是(那個)綠林大學 的。」何謂「綠林」?嘯聚山林打家劫舍的土匪強盜也,毛澤東自比秦始皇,又自比土匪強盜,他真的戰勝了北大、清華所代表的書生。請拭目以觀今日之北大和清 華,從師到生,有幾個是真正意義上的知識份子呢?知識份子確實徹底地被消滅了!
因此近六十年以來,在正常的社會裡所應見的權力集團、知識份子、公民大眾,三者並立,互聯互制,所形成的持久緊密的三角形的社會結構,在當代從未中國 出現過。毛澤東為首的權力集團對待知識份子只是利用和改造,絕不允許自由和獨立。毛澤東多次以「皮」與「毛」比作權力集團和知識份子的關係,所謂「皮 之不存,毛將焉附」,認為知識份子不具獨立性,也不應有獨立性,必需依附權力集團,強權力集團效忠。
根治「毛病」才能走出高危區
毛澤東把兩者的關係蠻橫地顛倒了。在一個合法的憲政政制的社會裡,權力集團才是附「皮」之「毛」,而知識分子和國民大眾才是權力集團所依之「皮」。也 就是說,你毛澤東才真正是「毛」,廣大的國民大眾和知識份子才是毛等這一小撮「毛」所依附之「皮」。可是以「毛」為首的權力集團從來就沒有「權為民所賦」 的法理理念,從不考慮他們權力的來源和合法性。他們總是以「毛」當令箭,踐踏撕碎所依之「皮」。可是「毛」一旦無所以附,勢必就成了「一地雞毛」,一塌糊 塗, 因此才造成目前高危的亂世局面,才造成當今中國社會的一大「毛」病。
中國要走出高危險區,中國要能夠長治久安,亟待解決的事情很多,我不多言。吾以為徹底扭轉毛澤東在知識份子問題上的錯誤,肅清流毒,根治「毛病」,也 是要務之一。如此,才能重新樹立知識份子應有的社會地位,在權力集團、國民大眾中間發揮其「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的作用,才能使中國社會既能健康 前進,又能和諧穩定。
做一個中國的知識份子既不幸也有幸。不幸的一是傷痕累累,犧牲多多,使得當代中國知識份子史成了一部災難史、血淚史。不幸的是中國的知識份子從沒像現 在這樣的墮落過、無為過,有的雖是被迫的,有的絕對是自願的。有幸的一是,歷史畢竟翻過了新的一頁,知識份子在血污中逐漸站起,在啟蒙大眾的同時,又警醒 了自己。
有幸的是年輕的一代的知識份子成長起來了,他們少世故敢擔當敢說更敢幹,他們有很多事情可做,有很多重擔可肩,有很多志向可立,有很多責任可為......真是任重而道遠,讓我們共同努力,曙光在前,春天不遠!
《黑五类忆旧》半月刊出版 -
学林杂俎 2010-08-07 17:16:00 阅读3 评论1 字号:大中小 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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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刊词 焦国标
古今中外历史上,很可能再也找不到比黑五类时代更黑暗、更荒唐的时代。这个时代在政治上已经结束20多年了,可是,它在话语上迄今未被充分记载和言说,在实际中虽然特定的黑五类不存在了,而黑五类性质的政治贱民并未在中国绝迹,因而我们有必要打捞黑五类这个现象和话题。
十三亿中国人里,起码有一半人到死都不会忘记什么是黑五类,无论其本人是不是黑五类。为另一半人口计,我们解释一下什么是黑五类。黑五类又叫五类分子,即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和右派分子,简称地富反坏右。1949年之后的最初几年,中国大陆社会产生了四类政治贱民——四类分子,即五类分子中的前四类。1957年反右之后,右派分子晋升为政治贱民中的“新秀”,四类分子增至五类分子。文革初期,政治贱民的队伍进一步扩大,又新增四类,即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反动学术权威、叛徒和特务四类,合为黑九类。文革中后期,新增的黑四类逐渐淡出,“经典性的”政治贱民仍然是黑五类。至1979 年,右派改正(章伯均、章乃器、罗隆基、储安平等98人未获改正,以表示反右没错,只是扩大化了),政治贱民回复到原先的四类。1984年,四类分子全部平反。至此,毛泽东中国此前几十年制造的所有政治贱民都在政治上获得同等国民待遇。
这只是理论上的黑五类。实际上,黑五类的子女也被称为黑五类。官方资料称,中国曾有2000多万名四类分子,有50多万名第五类分子(即右派分子)。有研究者推测,黑五类的子辈和孙辈是黑五类的5-6倍,因而受黑五类牵连的人数超过1亿,占当时总人口的15%。
其实受黑五类牵连的不止是他们的子辈和孙辈,近亲也是受牵连者。比如,我的家乡(河南开封)那时有“四大亲属”之说,具体指姥娘家、岳家、姑家和姐妹家。一个人,如果他的这四大亲属成分高(是黑五类),那么他在升学、招工、招干、寻(xin)媒、当兵、当乡村教师和村干部等等方面,都受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受黑五类牵连的绝不止超过1亿,而可能一半以上的中国人都“不干净”。
我们现在随便拉出一个40岁以上中国人“盘查”一下,就会发现他不是黑五类就是黑五类的亲戚。国家主席胡锦涛先生,父亲属于坏分子,以至于父亲去世时,他从遥远的青海回家奔丧,在县城请客吃饭都请不到人。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先生,父亲属于反革命,他本人曾连写十次入党申请书都不被批准。前总理朱镕基是右派,前《人民日报》总编辑范敬宜是右派,著名画家陈丹青是黑五类子女。刘少奇一家和邓小平一家,是最黑最高的黑五类。民主党派领袖、文化精英和学术大师,几乎个个都是右派黑五类。
绝大部分黑五类实际上是那个时代中国社会各界的精英。地主富农是土地精英,反革命是政治精英,右派是知识精英,坏分子里固然有地痞流氓恶棍懒汉,也有许多人是具有特立独行人格、拒绝溜须谄上的人。1949年以后几十年中国社会之所以全面沉沦堕落,与各界精英的全军覆没息息相关。改革开放的启动和后劲,某种意义上说,也直接来自这批人的反弹和发功。黑五类遭受的苦难和屈辱,成为黑五类二代(如家电业巨头张大中、地产大亨潘石屹和艺术家艾未未等)从苦难中奋起拼搏、改变人生命运的不竭动力。
《黑五类忆旧》是一个期刊性的故事汇。当你阅读其中一个个故事的时候,请不要仅限于故事本身,我希望你也同时走进故事主人公(迫害者和受害者)的内心:在那样一个荒诞的时代,在那一个个罪恶的时刻,他们的心灵何其荒芜,何其野蛮,何其凄惨,何其无助!邓小平曾说,中国近几十年发生的许多荒唐事,在西方不可能发生。我们不妨接着假设:黑五类现象在基督教世界可能出现吗?不信上帝的族类,内心像西红柿一样多汁。不过这丰沛的汁液不是别的,全是苦毒。
如前所述,虽然黑五类走进了历史,可决不意味着政治贱民现象在中国彻底消失。1984年四类分子摘帽以来的二十几年里,又有多少中国人成为新的政治贱民?又有多少中国人成为新时代的黑五类?让我们记住黑五类,让我们记住政治贱民!我们曾经从那里走来,我们的灾难曾经如此深重,我们的人性曾经如此不堪,我们的堕落曾经如此可恨!然而,我们更要反省、检讨源源不断制造政治贱民的社会制度和文化传统。
黑五类是全中国的替罪羊,是中华民族长大成人的阶段性祭品,他为全体中国人背了十字架。
感谢你,黑五类!
黑五类,对不起!
2010-7-30
第一期 目录
表姨爹………………………………………敖顺康(05)
父亲的骨灰在哪里…………………………丁 香(07)
侯振亚的儿子………………………………海 宽(11)
学俄语的林芳………………………………金 梅(13)
重重罪………………………………………季晔峰(16)
革委主任贾作仁……………………………老村夫(23)
四类分子有多少……………………………李若建(26)
红、黑五类和中间类………………………李 氏(30)
被遗忘的族群………………………………林贤治(32)
知青与书记…………………………………木华榭(35)
爷爷的身份…………………………………潘石屹(39)
纪念父亲齐尊周……………………………齐家贞(41)
淮安席桥记事………………………………秦九凤(46)
探父亲………………………………………孙雅臣(50)
苦涩的怀念…………………………………申 夫(55)
四旧破到宋庆龄……………………………汤 雄(58)
从平反到下海………………………………铁 流(61)
换亲记………………………………………铁 玉(65)
会六国语又如何……………………………王佳佳(69)
同学相煎何太急……………………………王友琴(74)
记住吴维尊…………………………………萧若枝(86)
我写过十次入党申请………………………习近平(94)
圣女王佩英…………………………………杨银波(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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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September 4, 2011
毛泽东语录:乌有之乡
作者:毛泽东 文章发于:乌有之乡 点击数:27776 更新时间:200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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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使全国人民有这样的信心:中国是中国人民的,不是反动派的。
——《愚公移山》,1945年《毛泽东选集》,第3卷第1001--1002页
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过七八年又来一次。牛鬼蛇神自己跳出来。他们为自己的阶级本性所决定,非跳出来不可。
转引自 1975年9月2日 《人民日报》
在社会主义社会,还会产生新的资产阶级分子。
转引自 1978年3月8日 《人民日报》
反动派当权总是不能长久的。最长的不过二十年(蒋介石),人民一造反,他也倒了……中国如发生反共的右派政变,我断定他们也是不得安宁的,很可能是短命的,因为代表百分之九十以上人民利益的一切革命者是不会容忍的。
一九六六年七月八日 的信,转引自周恩来同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
必须严重地注意干部被资产阶级腐蚀发生严重贪污行为这一事实,注意发现、揭露和惩处,并须当作一场大斗争来处理。
《关于“三反”“五反”的斗争》,1951年,《毛泽东选集》第5卷第53页
反贪污反浪费一事,是全党一件大事,我们已告诉你们严重地注意此事。我门需要来一次全党的大清理,彻底揭露一切大中小贪污事件,而着重打击大贪污犯,对中小贪污犯则采取教育改造不使重犯的方针,才能停止很多党员被资产阶级所腐蚀的极大危险现象,才能克服七届二中全会所早已料到的这种情况,并实现七届二中全会防止腐蚀的方针,务请你们加以注意。
《关于“三反”“五反”的斗争》,1951年,《毛泽东选集》第5卷第53页
有些党员,过去各种关都过了,就是社会主义这一关难过。有这样典型的人,薛迅就是一个。她原来是河北省的省委副书记、副省长。她是什么时候动摇的呢?就是在开始实行统购统销的时候。统购统销是实行社会主义的一个重要步骤。她却坚决反对,无论如何要反对。还有一个,就是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副主任孟用潜。他上书言事,有信一封,也坚决反对统购统销。实行农业合作化,党内也有人起来反对。总而言之,党内有这样的高级干部,他们过不了社会主义这一关,是动摇的。这类事情结束没有呢?没有。是不是十年以后这些人就坚定起来,真正相信社会主义呢?那也不一定。十年以后,遇到出什么问题,他们还可能说,我早就料到了的。
《在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上的讲话》,1956年,《毛泽东选集》第5卷第353页
官僚主义者阶级与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是两个尖锐对立的阶级。
……
这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领导人,是已经变成或者正在变成吸工人血的资产阶级分子,他们对社会主义革命的必要性怎么会认识足呢?这些人是斗争对象,革命对象,社教运动绝对不能依靠他们。我们能依靠的,只有那些同工人没有仇恨而又有革命精神的干部。
《关于社教运动的一个批示》,1964年,转引自1976年《红旗》杂志第7期
上的报告》,1973年9月l日、 1975年3月1日 《人民日报》
必须严重地注意干部被资产阶级腐蚀发生严重贪污行为这一事实,注意发现、揭露和惩处,并须当作一场大斗争来处理。
反贪污反浪费一事,是全党一件大事,我们已告诉你们严重地注意此事。我门需要来一次全党的大清理,彻底揭露一切大中小贪污事件,而着重打击大贪污犯,对中小贪污犯则采取教育改造不使重犯的方针,才能停止很多党员被资产阶级所腐蚀的极大危险现象,才能克服七届二中全会所早已料到的这种情况,并实现七届二中全会防止腐蚀的方针,务请你们加以注意。
《关于“三反”“五反”的斗争》,1951年,《毛泽东选集》第5卷第53页
现在的文化大革命,仅仅是第一次,以后还必然要进行多次。革命的谁胜谁负,要在一个很长的历史时期内才能解决。如果弄得不好,资本主义复辟将是随时可能的。全体党员,全国人民,不要以为有一二次、三四次文化大革命,就可以太平无事了。千万注意,决不可丧失警惕。
对《伟大的历史文件》一文的批示( 1967年 5月18日 ),
转引自 1997年5月23日 《人民日报》
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及时的。
《中国共产党第八届扩大的第十二次中央委员会全会公报》, 1968年10月31日 ,
转引自 1968年11月2日 《人民日报》
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是建设社会主义强大国家的三项伟大革命运动,是使共产党人免除官僚主义、避免修正主义和教条主义,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确实保证,是使无产阶级能够和广大劳动群众联合起来,实行民主专政的可靠保证。不然的话,让地、富,反、坏、牛鬼蛇神一齐跑了出来。而我们的干部则不闻不问,有许多人甚至敌我不分,互相勾结,让敌人腐蚀侵袭,分化瓦解,拉出去,打进来,许多任务人、农民和知识分子也任敌人软硬兼施,照此办理,那就不要很多时间,少则几年、十几年,多则几十年,就不可避免地要出现全国性的反革命复辟,马列主义的党就一定会变成修正主义的党,变成法西斯党,整个中国就要改变颜色。
《浙江省七个关于干部参加劳动的好材料》的批语,1963年,转引自 1964年7月14日 《人民日报》。
大鸣、大放、大辩沦、大字报,究竟对那个阶级有利?归根结底,对无产阶级有利,对资产阶级右派不利。原因是,百分之九十的人不愿意国家乱,而愿意建成社会主义,百分之十不赞成或者反对社会主义的人中间,有许多人是动摇的,至于坚决反社会主义的分子,只有百分之二,你乱得了呀?所以,大鸣大放的口号,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的方式和方法,归根结底有利于多数人,有利于多数人的自我改造。两条道路,一条社会主义,一条资本主义,归根结底有利于社会主义。
《坚定地相信群众的大多数》,1957年,《毛泽东选集》第5卷第485页。
过去我们南征北战,那种战争好打。因为敌人清楚。这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那种战争困难得多。……问题就是犯思想错误的,同敌我矛盾的,混合在一起,一时还搞不清楚。
《在党的第八届扩大的十二中全会上的重要讲话》 1968年10月13日 ,
转引白1969年 4月28日 《人民日报》
在(人民)内部,压制自由,压制人民对党和政府的错误缺点的批评,压制学术界的自由讨论,是犯罪的行为。这是我们的制度。……资本主义国家正相反,那里是资产阶级专政,不许革命人民乱说乱动,只叫他们规规矩矩。
《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第二批材料人民日报编者按语》1955年。
《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材料》人民出版社1955年版第69~70页
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及时的。
《中国共产党第八届扩大的第十二次中央委员会全会公报》( 1968年10月31日 )
转引自 1968年11月2日 《人民日报》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实质上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政治大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广大革命人民群众和国民党反动派长期斗争的继续,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阶级斗争的继续。
转引自 1968年4月10日 《人民日报》
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 1966年8月8日 ),
转引自 1966年8月9日 《人民日报》
要警惕出修正主义,特别是要警惕在中央出修正主义。
转引自1967年第七期《红旗》杂志
社会主义革命革到自己头上了,合作化时党内就有人反对,批资产阶级法权他们有反感。搞社会主义革命,不知道资产阶级在哪里,就在共产党内,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走资派还在走。
转引自 1976年3月10日 《人民日报》
中央出了修正主义,你们怎么办?很可能出,这是最危险的。
《在中央常委扩大会议上的讲活》(1965年9月),
转引自1967年第13期《红旗》杂志
现在的文化大革命,仅仅是第一次,以后还必然要进行多次。革命的谁胜谁负,要在一个很长的历史时期内才能解决。如果弄得不好,资本主义复辟将是随时可能的。全体党员,全国人民,不要以为有一二次、三四次文化大革命,就可以太平无事了。千万注意,决不可丧失警惕。
转引自 1967年5月23日 《人民日报》
一百年后还要不要革命?一千年后要不要革命?总还是要革命的。总是一部分人觉得受压,小官、学生、工、农、兵,不喜欢大人物压他们,所以他们要革命呢。
转引自1976年《红旗》杂志第6期
修正主义上台,也就是资产阶级上台。
《在1964年8月的一次谈话》,转引自 1970年4月22日 《人民日报》
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斗争,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在上层建筑其中包括在各个文化领域的专政,无产阶级继续消除资产阶级钻在共产党内打着红旗反红旗的代表人物等等,在这些基本问题上,难道能够允许有什么平等吗?几十年以来的老的社会民主党和十几年以来的现代修正主义,从来就不允许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有什么平等。他们根本否认几千年的人类历史是阶级斗争史,根本否认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根本否认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革命和对资产阶级的专政。相反,他们是资产阶级、帝国主义的忠实走狗,同资产阶级、帝国主义一道,坚持资产阶级压迫、剥削无产阶级的思想体系和资本主义的社会制度,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体系和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他们是一群反共、反人民的反革命分子,他们同我们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丝毫谈不到什么平等。因此,我们对他们的斗争也只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我们对他们的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平等的关系,而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关系,即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实行独裁或专政的关系,而不能是什么别的关系,例如所谓平等关系、被剥削阶级同剥削阶级的和平共处关系、仁义道德关系等等。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 1966年5月16日 ,
转引自 1967年5月17日 《人民日报》
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就是资产阶级在党内的代表人物。
转引自 1967年11月6日 《人民日报》
我们共产党员,无论在什么问题上,一定要能够同群众相结合。如果我们的党员,一生一世坐在房子里不出去,不经风雨,不见世面,这种党员,对于中国人民究竟有什么好处沒有呢?一点好处也沒有的,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人做党员。……国民党就是只问老百姓要东西,而不给老百姓以任何一点什么东西的。如果我们共产党员也是这样,那末,这种党员的作风就是国民党的作风,这种党员的脸上就堆上了一层官僚主义的灰尘,就得用一盆热水好好洗干净。
《组织起来》,1943年,《毛泽东选集》第3卷第887页
对广人人民群众是保护还是镇压,是共产党同国民党的根本区別,是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根本区别,是无产阶级专政同资产阶级专政的根本区别。
转引自 1968年6月2日 《人民日报》
我们依靠谁?是依靠工人阶级,还是依靠资产阶级?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早已讲清楚了, “必须全心全意地依靠工人阶级”。
《反对党內的资产阶級思想》,1953年,《毛泽东选集》第5卷第92页
对大鸣、大放、大辯论、大字报,主要有两怕:一个是怕乱。你们怕不怕乱?我看有许多人是怕乱的。还有一个是怕下不得台。当工厂厂长的,当合作社主任的,当学校校长的,当党委书记的,怕一放出来,火一烧,怎么下台呀?
《坚定地相信群众的大多数》,1957年,《毛泽东选集》第5卷第480—481页
凡是镇压学生运动的人都沒有好下场!
《对中央首长的讲话》,1966年7月,转引自 1967年4月24日 《人民日报》
……为群众服务,这就是处处要想到群众,为群众打算,把群众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是我们与国民党的根本区別,也是共产党员革命的出发点和归宿。
《论合作社》,1943年,《毛泽东选集》东北书店1948年版第891页
县委以上的干部有几十万,国家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手里,如果不搞好,脱离群众,不是艰苦奋斗,那末,工人、农民、学生就有理由不赞成他们。我们一定要警惕,不要滋长官僚主义作风,不要形成一个脱离人民的贵族阶层。谁犯了官僚主义,不去解决群众的问题,骂群众.压群众,总是不改,群众就有理由把他革掉。我说革掉很好,应当革掉。
《在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1956年,
《毛泽东选集》第5卷第325—326页
我们共产党人不是要做官,而是要革命,我们人人要有彻底的革命精神,我们不要有一时一刻脱离群众。只要我们不脱离群众,我们就一定会胜利。
《关于共产国际解散问题的讲话》, 1943年5月26日 ,
转引自 1967年7月4日 《人民日报》
不要怕群众,要跟群众在一起。有些同志怕群众跟怕水一样。……打个比喻,人民就象水一样,各级领导者,就象游水的一样,你不要离开水,你要顺那个水,不要逆那个水。不要骂群众,群众是不能骂的呀!工人群众,农民群众,学生群众,民主党派的多数成员,知识分子的多数,你不能骂他们,不能跟群众对立,总要跟群众一道。群众也可能犯错误。他犯错误的时候,我们要好好讲道理,好好讲他不听,就等一下,有机会又讲。但是不要脱离他,等于我们游水一样不要脱离水。刘备得了孔明,说是“如鱼得水”,确有其事,不仅小说上那么写,历史上也那么写,也象鱼跟水的关系一样。群众就是孔明,领导者就是刘备。一个领导,一个被领导。
《打退资产阶级右派的进攻》,1957年,《毛泽东选集》第5卷第451—452页
自由是人民爭来的,不是什么人恩赐的。
《论联合政府》,1945年,《毛泽东选集》第3卷第9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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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語錄
要允許學生上課看小說,要允許學生上課打磕睡,要愛護學生身體。教員要少講,要讓學生多看。我看你講的這個學生,將來可能有 所做為。他就敢星期六不叁加會,也敢星期日不按時返校。回去以後,你就告訴這學生,八、九點鐘回校還太早,可以十一點、十二點再回去。【和王海蓉同志的談 話 1964、6、4)】
2★不要考試★
不要考試,考試干什麼?一樣不考才好呢!對於考試一概廢除,搞個絕對化。【招見首都紅代會負責人的談話(1968年7月28日)】
3★要考試就這樣考★
考試可以交頭接耳,甚至冒名頂替。冒名頂替的也不過是照人家的抄一遍,我不會,你寫了,我抄一遍,也可以有些心得。可以試點,要搞得活一些,不要搞得太死。【春節談話紀要(1964年2月13日),《...思想萬歲》一九六九年八月版第 460頁。】
4★沒辦法就交白卷★
從 前我在學校裡是不守規榘的,隻是以不開除為原則的。考試嘛,五、六十分以上,八十分以下,七十分為准。好幾門學科我是不搞的,要搞有時沒辦法,有的考試我 就交白卷,考幾何我就畫一個雞蛋,這不是幾何嗎?因為是一筆,交卷最快。【召見首都紅代會負責人的談話(1968年7月28日)】
5★武斗好★
武斗有兩個好處,第一是打了仗有作戰經驗,第二個好處是暴露了壞人。┅┅再斗十年,地球照樣轉動,天也不會掉下來。【召見首都紅代會負責人的談話(1968年7月28日)】
6★打起來我就高興★
我才不怕打,一聽打仗我就高興,北京算什麼打?無非冷兵器,開了幾槍。四川才算打,雙方都有幾萬人,有槍有炮,聽說還有無線電。【召見首都紅代會負責人的談話(1968年7月28日)】
7★打仗靠流氓★
勇敢分子也要利用一下嘛!我們開始打仗,靠那些流氓分子,他們不怕死。有一個時期軍隊要清洗流氓分子,我就不贊成。【中央工作座談會紀要(1964年12月2日)】
8★綠林大學畢業★
去搞階級斗爭,那是大學,可以學到很多東西。什麼“北大”“人大”,還是那個大學好!我就是綠林大學的,在那裡學了點東西。【關於哲學問題的講話(1964年8月18日),《...思想萬歲》一九六九年八月版第549頁。】
9★沒有就去搶★
有一回哥老會搶了我家,我說,搶得好,人家沒有嘛【關於哲學問題的講話 1964.8.18】
10★階級斗爭★
《紅樓夢》我看了五遍,也沒有受影響,我是把它當歷史讀的┅ ┅《紅樓夢》裡階級斗爭很激烈,有好幾十條人命。【關於哲學問題的講話1964、8、18】
11★登報我就走★
假如辦十件事,九件是壞的,都登在報上,一定滅亡。那我就走,到農村去,率領農民推翻政府,你解放軍不跟我走,我就找紅軍去。【在廬山會議上的講話(1959年7月23日)】
12★超過秦始皇★
秦 始皇算什麼?他隻坑了四百六十個儒,我們坑了四萬六千個儒。我們鎮反,還沒有殺掉一些反革命的知識分子嗎?我與民主人士辨論過,你罵我們秦始皇,不對,我 們超過秦始皇一百倍。罵我們是秦始皇,是獨裁者,我們一貫承認﹔可惜的是,你們說得不夠,往往要我們加以補充(大笑)。【在八大二次會議上的講話 1958、5、8】
13★學文科的最差★
中國知識分子有幾種。工程技術人員接受社會主義要好一些。學理科的其次。學文科的最差。【關於板田文章的談話 1964、8、24】
14★操娘★
一九五九年第一次廬山會議本來是搞工作的,後來出了彭德懷,說你操了我四十天娘, 讓我xxxx二十天行不行?這一操,就被攪亂了,工作受到影響。【在八屆十中全會上的講(1962年9月24日),《...思想萬歲》 一九六九年?月版,第435頁。】
15★皇軍★
我曾經跟日本朋友談過。他們說,很對不起,日本皇軍侵略了中國。我說︰不!沒有你們皇軍侵略大半個中國,中國人民就不能團結起來對付你們,中國...就奪取不了政權!【接見日本社會黨人士佐佐木更三、黑田壽男、細迫兼光等的談話1964、7、10】
16★屁股★
國民經濟的兩個拳頭,一個屁股。基礎工業是一個拳頭,國防工業是一個拳頭,農業是屁股┅┅穩產高產是相對的,去年河北大雨是老天爺下的,沒有辦法。天老爺真難當,下多了不是,下少了也不是。【在計委領導小組匯報時的一些插話1964、5、11】
17★屁有香臭★
屁 有香臭,不能說蘇聯的屁都是香的。現在人家說臭,我們也跟著說臭。凡是適用的都要學,資本主義好的也應該學。【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的講話(一九五六年 四月),《毛澤東思想萬歲》1969 年8月版,第三十七頁。】 事前要有准備,小會他神氣大,大會他沒辦法。你要大民主,我就照你的辦,有屁讓他放,不放對我不利,放出來大家鑒別香臭。【在省、市委書記會議上的插 話--匯集(1957年1月),《...思想萬歲》一九六九年八月版,第75頁。】
上邊放的屁不全是香的,這裡也有對立,有香也有臭,一定要嗅一嗅。【在省、市委書記會議上的插話(1957年1月)【...思想萬歲】一九六九年八月版)
18★拉屎拉尿★
人 同自然界作斗爭,也有交換。如人吃東西,吸空氣,但要拉屎拉尿,新陳代謝。┅┅大魚吃小魚,小魚吃大魚的屎。重工業各部門之間也要等價換,遠陸造機器要原 料,就是糧食,機器就是他拉的屎。【在鄭州會議上的講話(1959年3月五日),《毛澤東思想萬歲》1967年版, 第42頁。】 同志們,自己的責 任都要分析一下,有屎拉出來,有屁放出來,肚子就舒服了。【在廬山會議上的講話(1959年7月23日),《...思想萬歲》一九六九年八月版,第305 頁。】
毛泽东语录 / 山不山
——【毛泽东在一九三七年八月在陕北洛川会议上的讲话摘要】
“有 的人认为我们应该多抗日,才爱国,但那爱的是蒋介石的国,我们中国共产党人的祖国是全世界共产党人共同的祖国即苏维埃(苏联)。我们共产党人的方针 是,要让日本军队多占地,形成蒋、日、我,三国志,这样的形势对我们才有利,最糟糕的情况不过是日本人占领了全中国,到时候我也还可以借助苏联的力量打回 来嘛!”
——【毛泽东在一九三七年八月在陕北洛川会议上的讲话摘要】
“为了发展壮大我党的武装力量,在战后夺取全国政权。我们党必须严格遵循的方针是“一分抗日,二分敷衍,七分发展,十分宣传”。任何人,任何组织都不得违背这个总体方针。”!
—— 【 毛泽东在一九三七年八月在陕北洛川会议上的讲话摘要】
“(抗战时)一些同志认为日本占地越少越好。后来才统一认识∶让日本多占地,才爱国。否则变成爱蒋介石的国了。”
——【《庐山会议实录》(河南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182页】
“我曾经跟日本朋友谈过。他们说,很对不起,日本皇军侵略了中国。我说∶不!没有你们皇军侵略大半个中国,中国人民就不能团结起来对付你们,中国共产党就夺取不了政权!”
——【接见日本社会党人士佐佐木更三、黑田寿男、细迫兼光等的谈话1964.7.10】
“没有什么抱歉。日本军国主义给中国带来了很大的利益,使中国人民夺取了政权。没有你们的皇军,我们不可能夺取政权。这一点,我和你们有不同的意见, 我们两个人有矛盾。”(众笑,会场活跃)不要讲过去那一套了。日本的侵略也可以说是好事,帮了我们的大忙。请看,中国人民夺取了政权,同时,你们的垄断资 本、军国主义也帮了我们的忙。日本 人民成百万、成千万地醒觉起来。包括在中国打仗的一部份将军,他们现在变成我们的朋友了。”
——【摘自《毛泽东思想万岁》第533至534页】